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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雅间内,熏香袅袅,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王玉瑱临窗而立,目光掠过雕花窗棂,看着郑玄与李玄舟一前一后,步履略显仓促地走出芙蓉阁的大门,车驾也消失在街角。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转身,看向室内。

魏汐正扶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苏妙卿在铺着锦垫的胡床上坐下,自己则像只警惕的兽,挨着她坐了,一双美眸不时瞟向王玉瑱,带着尚未完全消散的余悸,以及更多的好奇。

王玉瑱的目光在魏汐身上扫过,想起她方才躲在自己身后告状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慢悠悠道:“魏公子,你那未婚夫走了,你还要赖在这里吗?”

“你才魏公子!”

魏汐果然像被踩了尾巴,狠狠剜了他一眼,原本那点紧张也被这调侃冲散了些。

她不服气地扬起下巴傲然道:“我要在这里保护苏姐姐!你……你刚刚凶巴巴的,吓死人了,万一、万一你欺负苏姐姐怎么办?”

她这话得没什么底气,声音越来越,眼神却倔强。毕竟,方才王玉瑱对郑玄和李玄舟展露的威压,确实令人心头发怵。

王玉瑱闻言,眉梢微挑,目光转向始终低垂着眼帘,双手无意识交握、指节微微发白的苏妙卿。

她虽努力维持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过于挺直的背脊,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他心中明了,苏妙卿的恐惧,恐怕远不止源于方才楼下的冲突。

沉吟片刻,王玉瑱缓步走到她们对面的席位上坐下,姿态放松了些。

他想,有些事,魏汐知道了也无妨。这丫头虽跳脱,却心思纯澈,对苏妙卿也是真心维护。

“那好,” 他顺着魏汐的话,语气放缓,“你便留在这儿。”

随即,他话锋一转,眼中带上几分戏谑,看向魏汐:“只是,上次在盈袖轩抢你诗帖所欠的人情,今日便算还清了吧?”

魏汐猛地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扇着,仿佛听到了什么方夜谭,纤指难以置信地指向自己鼻尖:“你、你干什么了就还了?!王玉瑱——你…你这是耍无赖!”

连名带姓都喊出来了,可见其“震惊”。

王玉瑱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这笑声冲淡了室内残余的凝重。

他摇了摇头:“刚刚要不是我,那郑玄能像个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回去?魏公子,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见长。”

魏汐被他笑得脸颊微热,美眸滴溜溜转了转,迅速权衡了一下“人情债”和“苏姐姐安危”孰轻孰重。

然后她理直气壮地扬起脸,伸出纤纤玉手,比划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刚刚那个……最多算半个!你还欠我半个呢!”

那副“我很有理”的模样,让王玉瑱眼中的笑意更深,他好脾气地点点头,顺着她道:“好好好,你了算,那就算还欠你半个。”

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如同孩童拌嘴般的对话,原本身体紧绷、心神不宁的苏妙卿,不知不觉间,那紧紧攥着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

她悄悄抬起眼,看向王玉瑱。

此刻的他,眉眼舒朗,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与方才楼下那个言辞如刀、气势逼饶太原王氏公子判若两人,依稀竟有几分旧日影子的重叠。

这份轻松,像一丝微暖的风,暂时吹散了她心头的冰壳。

然而,这暖意并未持续太久。

当王玉瑱笑过之后,目光再次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时,苏妙卿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她知道,该来的,总要来。

王玉瑱端起项方无声呈上的热茶,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盏壁,却没有喝。他看向苏妙卿,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苏姑娘,” 他换了称呼,不再是疏离的“苏大家”,也非熟稔的旧称,这本身便是一种态度的表明。

“灵儿的事,宴兄……在给我的信里,提到过。”

“宴兄”二字出口,苏妙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魏汐敏锐地察觉到苏姐姐的异样,立刻握住她冰凉的手,担忧地看着她,又警惕地望向王玉瑱。

王玉瑱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依旧平稳,却放缓了语速,清晰地道:“他,希望我能看顾灵儿,保她平安长大,若有可能,予她一份安稳。”

苏妙卿的心直往下沉,最深的恐惧化为实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哀求与绝望,声音颤抖:“王公子……灵儿……灵儿是我的命……求您……”

她以为,王玉瑱是来履邪遗命”,带走灵儿的。

像太原王氏这样的门第,怎么会容许一个流落风月、身份不明的女子所生的孩子,认作本家姐?

他们或许会按照宴清的遗愿“看顾”灵儿,但前提必然是将其从自己身边带走,抹去她这个母亲的存在,给灵儿一个“干净”的出身。

就像他方才对李玄舟和郑玄那样,强势,不容置疑。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她可以忍受一切苦难,唯独不能失去灵儿。

魏汐虽然不清楚全部内情,但“带走灵儿”、“看顾”这些词,结合苏姐姐惨白的脸色和哀求,也让她明白了七八分。

她立刻像护崽的母鸡般挡在苏妙卿身前,虽然心里对王玉瑱有些发怵,还是鼓足勇气道:“王……王玉瑱!你不许欺负苏姐姐!灵儿是苏姐姐的女儿,谁也不能把她们分开!”

王玉瑱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两人,一个哀绝欲死,一个虚张声势。

他沉默了片刻,并未因魏汐的“冒犯”而动怒,只是轻轻放下了茶盏。

“苏姑娘,” 王玉瑱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想,你或许误会了宴兄的意思,也误会了我的来意。”

他目光坦然地看着苏妙卿泪眼朦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宴兄托我‘看顾’,是希望我作为他的故交,作为灵儿的……长辈,能在你们需要时,提供庇佑,让你们母女能在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里,将灵儿抚养长大。”

“他从未,我也绝不会,” 王玉瑱的语气斩钉截铁,“做出将你们母女强行分开之事。”

“灵儿姓宴,这是她的根。而你,苏姑娘,你是她的母亲,这是谁也改变不聊事实。我王玉瑱今日在此承诺,不会有人能将灵儿从你身边夺走。”

“无论是所谓的‘高门规矩’,还是……其他任何人或者势力。”

他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掠过楼下方向,那里曾有着李玄舟和郑玄的窥伺。

苏妙卿彻底怔住了,泪珠凝在睫毛上,忘记了坠落。她呆呆地望着王玉瑱,仿佛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又仿佛每个字都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不是来带走灵儿……是来……保护她们?承诺她们母女不分离?

巨大的情绪转折让她几乎脱力,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一阵虚脱般的眩晕和更汹涌的酸楚。

魏汐也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看看王玉瑱,又看看摇摇欲坠的苏姐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王玉瑱看着苏妙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微叹。他知道,仅凭几句话,难以完全打消她经年累月积攒的恐惧与不安。

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

“苏姑娘,你与灵儿日后有何打算?可需安排更安全的住处?”

苏妙卿终于缓过一丝神,连忙用手背抹去眼泪,努力平复心绪。

“我……” 她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我们现下暂居在修文坊一处租来的院……那里还算僻静……”

“也好,那就先暂居于此,过几日我会安排人送你们母女去更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正当苏妙卿要开口言谢的时候,魏汐轻声道:“那个…王玉…不不不…王公子,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