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塔塌了。
灰尘冲而起,遮住半边空。
就在这一瞬,对面那人动了。
他抬手,掌心朝下,空气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波纹状的劲气直扑苏牧阳胸口。这不是普通的掌风,没有呼啸声,也没有光影,可地面在它经过时裂成蛛网,草叶瞬间化为粉末。
苏牧阳回神极快。
左脚往前半步,重心下沉,右手重剑横移三寸,剑身正对来势。劲气撞上剑面,文一声长鸣,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借力后撤,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深沟,退了两丈远才稳住身形。
他站定,剑尖点地。
对方没有追击。
那人站在原地,兜帽低垂,看不清脸。但他刚才那一击已经明了一件事——他不是靠招式取胜的人,他是用“意”在打。
苏牧阳呼吸放缓。
他知道这种对手最麻烦。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眨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动。
他不敢大意。
体内真气开始运转,从丹田出发,走九曲微流转,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这是他在闭关时练出来的反应机制,专门应对突发攻击。
他刚调好气息,空气中温度骤降。
不是冷风,是某种力量让周围的热能瞬间被抽走。他抬头,发现前方三尺处,光线扭曲了一下,像是水波荡漾。
有东西要来了。
他猛地跃向左侧高地,重剑斜劈而出。
“断岳三式——第一斩!”
剑光落下,地面炸开一道三丈长的裂痕。烟尘未散,他就感觉到背后一股压力逼近。他来不及回头,反手一剑往后甩出,剑气横扫。
轰!
一声爆响。
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双手合十,夹住了他的剑龋
没有武器。
赤手空拳,硬接玄铁重剑。
两人劲力相撞,火光四溅,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全部自燃,石头崩裂,泥土翻飞。冲击波把苏牧阳掀出去五步,他落地时滑行一段才停下。
那人却没动。
依旧站着,双手分开,缓缓放下。
苏牧阳盯着他。
这人太稳了。一招一式都没有多余动作,也不浪费力气。不像金霸那种靠气势压人,他是用“准”和“静”在压制。
他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被动防守。
他脚步一错,踩出玄门引步,身形忽左忽右,连续三次变向后突然加速,冲向对方中路。
重剑高举,第二斩落下!
那人终于动了。
他抬起右手,不是格挡,也不是闪避,而是轻轻往前一推。
苏牧阳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不是实体,是气墙。
他的剑砍不进去,整个人被弹开,落地时膝盖一沉,差点跪下。他强行站稳,迅速后退五步,重新拉开距离。
他喘了口气。
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攻击路径完全无法预测,地上、空症甚至你背后的空间都可能突然出现劲气。而且他出招无声无息,全靠“意”驱动,等你察觉时已经晚了。
但他也发现零东西。
刚才那几次交手,对方虽然强,但每次发力后都有一个极短的停顿。大概只有半息时间,几乎察觉不到。可苏牧阳练过守心诀,对节奏特别敏福
他记住了。
他不再贸然进攻。
改为游走试探。
脚步轻移,剑尖始终对着敌人方向,每走一步都保持随时能反击的状态。他故意放慢节奏,像是在等机会,其实是在观察对方的呼吸频率。
可那人不动。
就像一座山。
风吹不动,雨打不进。
苏牧阳忽然笑了。
他开口:“你挺能装。”
那人没反应。
苏牧阳继续走,绕着圈子,嘴里还不闲着:“上次有人这么站我面前,结果被我一剑削掉了帽子。你你要是也戴帽子,是不是也想试试?”
还是没人答。
他冷笑:“你不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
脚下发力,地面炸裂,整个人如箭射出。重剑横扫,第三斩破空而至!
那人终于出手。
他双手张开,胸前空气扭曲成漩涡,竟将剑势吞了进去。苏牧阳只觉剑上传来巨大吸力,差点脱手。他立刻松劲卸力,抽剑后撤。
可对方没给他机会。
那人一步踏出,地面裂开,一道气锥从苏牧阳脚下突起。他跳起闪避,还没落地,头顶又传来压迫福
他抬头。
一道裂缝在空中展开,像一张嘴,喷出黑色劲流。
他拧身横移,剑光连闪,三道剑气同时打出,分别封住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黑色劲流被斩断,余波炸开,周围岩石碎成齑粉。
他落地,单膝跪地,手撑剑柄。
呼吸有点乱了。
但这不是因为累,是因为对方的节奏太怪。每一招都打破常规,让你没法用经验判断。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击是从哪来的。
他抬头。
那人已经回到原位,百步之外,静静站着。
苏牧阳慢慢站起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灰,把重剑扛到肩上。
“行啊你,”他,“有点东西。”
那人不动。
苏牧阳也不动。
两人隔着百步对视。
风停了。
树叶悬在半空,尘土凝滞,连空气都像被冻住。
他们比的是谁先动摇。
苏牧阳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眨眼,不能分神,连呼吸都要控制在同一频率。一旦乱了,对方就会立刻压上来。
他稳住心神。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剑生于心。
不是靠技巧赢,是靠“定”。
只要他不乱,这场仗就没输。
他脚下一用力。
地面裂纹再次延伸,五尺、十尺,一直蔓延到中间线。
这是回应。
也是挑战。
你要战,我就在这。
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一只手,缓缓握拳。
苏牧阳立刻警觉。
他知道,真正的攻击要来了。
他摆出架势,重剑横于胸前,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真气循环不断提速。
那人动了。
一步。
地面裂。
两步。
山抖。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带着压迫福不是靠声音,不是靠气势,而是纯粹的存在感在碾压。
苏牧阳站在原地,没退。
等到对方踏入五十步范围,他猛地冲出。
剑光如电!
“断岳三式——连环斩!”
第一斩劈向中路,第二斩横扫下盘,第三斩直取咽喉。三剑连发,毫无间隙。
那人抬起左手,轻轻一拨。
三道剑气全部偏转,擦着他身体飞过,击中山壁,炸出三个深坑。
苏牧阳不惊。
他知道这招不会奏效。
他真正杀招在第四剑。
他借第三剑的反作用力腾空而起,身体旋转,重剑从头顶垂直劈下!
那人终于正眼看了一下。
然后双掌合十,迎向剑锋。
轰——!
巨响震彻山谷。
气浪掀飞碎石,地面塌陷三尺,两人脚下的土地全部龟裂。苏牧阳被震得手臂发麻,虎口破裂,鲜血顺着剑柄流下。
那人后退半步。
这是他第一次后退。
苏牧阳落地,拄剑喘息。
他笑了。
“原来你也会退。”
那人不语。
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朝。
空气中开始凝聚黑点。
不是气劲,也不是武器,而是一粒粒细的光斑,悬浮在他手掌上方,缓缓旋转。
苏牧阳眯起眼。
他知道,下一击会更难挡。
他握紧剑。
双脚扎地,真气全开。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强。
这一战,我接定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