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淮只是点头,方秋水总是这样善于洞察人心,往往他的情绪有一丝变化,对方总会立即安慰他。
这也是其他孩子喜欢和方秋水一起玩的原因,那些原本连自己都没注意过的情绪变化,方秋水总能巧妙地帮他们化解。
岩洞里重新安静下来,外面的雨声不仅没有,反而变成了倾盆大雨,一时半会只怕停不了。
直到完全黑下来,雨才渐渐停下,两个孩子踩着泥泞的路下山,到半山腰的时候遇到独自找来的张明本。
“你是准备上山来看我们死没死?”
“不,我来收尸。”
边上的张海淮默默拉住方秋水,按照经验,这两个人到第三句话之后,方秋水就要开始口不遮拦了。
今晚没有月亮,山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张明本把另一盏油灯给过去。
张海淮接过打开,带着方秋水先往下走去。
“干吗不让我骂他?”
“免得找理由罚你。”
“切,谁怕他。”
两个孩在前面嘀咕,声音夹杂在风中,听得并不真切,但张明本也猜得到,无非是方秋水在嫌弃他。
“张海秋,今年去不去放野。”
“安的什么心,你还关心我去不去?”
“你该回去问张明治,他请我来劝你今年去放野。”
闻言,方秋水微不可闻地皱一下眉,最近夫妇二人一直劝她今年去,今年是最合适的时机。
方秋水始终没有松口答应。
张海淮今年11岁,最快也要明年才可以去放野,方秋水是打算明年一起去,到时候好有个照应。
好半晌过去,方秋水都没有再话,张明本不打算继续劝,他之所以答应过来两句,同样是希望方秋水能今年去。
只是,方秋水太有主见了。
张明本很擅长观察自己带着的那些孩子们,作为带方秋水的师父,他看得出来这个孩自己心里有主意。
回到山底下,两边的人分开,方秋水和张海淮着,叫他今晚过去吃晚饭。
话音刚刚落下,张海淮松开自己的手停下,已经走出去两步的方秋水回头看他,“不想去?”
“你爹得对,今年最好去放野。”
“怎么你也这事儿?”方秋水上前来,“我自己决定的事情,别人话不管用,你别搭理我爹他们。”
“我也想你今年去。”
方秋水沉默两秒,他们之前过几次这件事,每次都是各各的,仿佛是在比谁更犟,“你们想什么不重要,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我不需要你照顾。”
“张海淮,你今是不是要跟我找茬?”
孩并不言语,放下手里的油灯后,招呼也不打转身往自己家回去。
方秋水提起油灯,头也不回地回家。
刚进到大门,张明治已经等在院子里,他笑着上前去话,“回来了,我还在想要不要去找你们。”
话刚完,张明治注意到,方秋水身后并没有跟着人。
回到屋里,张明治忍不住问道:“阿秋,张海淮今没跟你一起?”
“我怎么管得了他?”方秋水坐在桌边倒水喝,话里少见地带着疏离。
张明治暗暗朝对面的张明铃挤眉弄眼,示意她问两句。
张明铃起身坐过来,“你们吵架了?”
“嗯。”
“孩子吵架正常,明就好了。”张明铃安慰着,“别气了,先吃晚饭。”
“气饱了。”方秋水放下杯子,“我回去睡觉。”
难得看到方秋水不待见张海淮,张明治暗暗偷笑,“吵得好啊,没事儿阿秋,明爹帮你去教训那子给你出气!”
已经往后屋走去的方秋水步伐一顿,她回头不满地看向张明治。
张明治很懂得察言观色,他笑着哄道:“不好不好,吵得不好,咱不提那子了。”
方秋水掀开帘子回房间,直到听见后屋传来门关上的声音,张明治才再次声笑出来。
“吵得好啊,我看不爽那子很久了,凭什么我们家闺女得让着他,就不让!”
看张明治没个正经的样子,张明铃无奈地摇着头,“别高忻太早。”
张明治过来坐下,他声音不大,“吵架才好,到时候咱家闺女一气之下,跟着张海纵他们去放野,那可太好了!”
夫妻俩在这边声地着话,方秋水打水冲完澡睡下,甚至都没有回站台里拿出手机打游戏。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系统几次想要点什么,又怕方秋水听了更不高兴而迟疑着没有开口。
一夜无话。
第二早上的课结束,张明本把方秋水和张海淮叫住。
“你们的惩罚结束,从今开始不用再去跑山了。”
后面的张海纵比方秋水还要高兴,“太好了,阿秋,一会儿去不去镇上,张海晴她姐带回来很多西洋玩意儿,我们可以去她家看看。”
“没兴趣,我要回家。”
张海纵刚要继续话,发现方秋水看也不看张海淮,自己一个人就走了。
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海纵来到张海淮这边,“阿秋今居然不理你。”
张海淮没有表示,刚要起身离开,又被张海纵按回去坐下。
“她为什么不理你?难道你们吵架了?”
“让开。”
听出张海淮话里的冷意,张海纵让出位置,他跟在旁边话,“你做了什么惹阿秋生气?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哄她。”
张海淮一言不发,仿佛跟在身边话的张海纵不存在。
“我哥过,女孩子是要哄的,你这样子跟阿秋吵架的话,她以后不定都不理你了。”
张海淮依旧没有表示,张海纵觉得没意思,目送着他越走越远,直到张海淮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回到空无一饶家,张海淮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今没有风,挂在窗边的风铃一动不动,安静得让他有些不怎么能习惯。
呆坐半个时,张海淮渐渐有些回过神来,想到方秋水从学堂离开的模样,她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在吃饭时间带着热乎乎的饭菜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