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峰这番毫不掩饰的坚定表态,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激荡起层层涟漪。
“云峰,稍安勿躁,待提审之后,在下定论不迟。”
白云苍轻轻一挥手,白云峰碍于大哥的面子只得又坐了下来。
“来人,带罪人!”
殿内灯火通明,将每一张或凝重、或愤怒、或忧虑的面孔都照得清晰无比。
白威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低压。
众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大殿入口的方向,等待着即将被押解入场的人。
突然,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混合着金属拖拽地面的“哗啦”声,由远及近,从殿外传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列身着玄色重甲、面覆恶鬼面具的戒律堂执事。
他们身形高大,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踏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冰冷的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勾魂使者。
他们手中并未持利刃,但那肃杀的气势,已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铜墙铁壁,将外界隔绝。
在这两列执事的押解下,数道踉跄而狼狈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饶视线郑
为首的,正是曾经权倾一时、在家族中地位尊崇无比的六长老——白云鹤!
此刻的他,早已不见了往日里那种身为实权长老的威严与气度。
他穿着一件肮脏不堪的白色囚服,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污渍,松松垮垮地套在他那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身躯上。
他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如同枯草般披散在肩头,脸上布满污垢和纵横交错的细微血痕,一双曾经精光四射、充满算计的老眼,此刻黯淡无光,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他的修为显然已被彻底废除,脚步虚浮,几乎是被两名身材魁梧的执事一左一右,粗暴地架着胳膊拖行而来。
他的脚踝上戴着刻画着禁制符文的沉重镣铐,每拖动一步,都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刺耳的摩擦声。
在白云鹤身后,跟着的是同样沦为阶下囚的白云崧以及其他几位长老。
他们的模样比白云鹤好不了多少,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用刑后的痕迹。
有人眼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
有人面露惊恐,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不断偷眼打量着端坐于上的白威和各位长老,眼神中充满了乞求与恐惧;
还有人,如白云崧,脸上则残留着一丝不甘与怨毒,但在触及到白威那冰冷的目光时,又迅速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他们同样被沉重的镣铐锁住,在执事的推搡下,步履蹒跚地走入大殿中央那片被所有目光聚焦的区域。
当这五人被押解到大殿中央,被迫跪倒在地时,整个戒律堂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押解他们的执事完成任务后,便迅速退至两旁,如同雕塑般肃立,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白云鹤他努力挺直着佝偻的脊背,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时不时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扫过端坐主位的白威,又掠过面色沉痛的白云苍,最后定格在白威身侧面色平静无波的白墨身上。
当他的目光与白墨接触的刹那,那死灰般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怨毒与不甘,他猛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想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和镣铐的束缚而重重地跌跪回去,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哑而破碎的低吼:“白威!白墨!你们…你们好狠毒的手段!成王败寇…老夫认了!但你们如此折辱于我,就不怕寒了族人之心吗?!”
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却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话音落下,整个殿内,只剩下白云鹤粗重而不甘的喘息声,以及其他几位长老压抑的啜泣声。
这座平日里庄严肃穆的殿堂,此刻更像是一座临时的审判所。
高大的梁柱投下森然的阴影,两侧墙壁上镌刻着白家族规的玉碑在烛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种更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血腥、药味与紧张汗水的味道。
白云苍靠在椅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嘴唇翕动,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更添几分肃杀。
良久,白威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六叔。”
听到白威居然没有叫自己的大名,而是仍然使用尊称,白云鹤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白威,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家主。”
“你还有何话?”白威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感到压力。
白云鹤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但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
“无话可?”白威的声音陡然转冷,“勾结骸涡宗,纵容嫡孙行凶,意图毒害家族继承人,在宴席之上煽风点火,动摇家族根基!这一桩桩,一件件,岂是一句‘无话可’便能搪塞过去的?!”
每一桩,白云鹤的身体就佝偻一分,其余跪着的长老更是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还望家主明鉴!”
白云鹤猛地抬起头,脸上涌现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嘶声道,“老夫…老夫承认,对白墨担任少家主心有不服,对家主某些决策亦胸有微词!”
“苏儿他…他年轻气盛,下毒确是有些偏激,但勾结骸涡宗这打雷劈的孽障,量他万万不敢!”
“罚他几年修炼材料,禁足面壁几个月也足够让他认错了。”
“至于白城那子,他只是和你有些私人矛盾...往了那只是一些兄弟隔阂而已,何必闹这么大?”
“再了,不是已经将白城逐出寅客城了吗,收手吧家主...此刻一致对外,面对骸涡宗接下来的进攻才是要紧大事啊...”
“还有,老夫处处为家族着想,从未想过动摇家族根基!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一定是有人为了铲除异己,故意构陷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