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灵海即便有宝藏,也过于凶险,不宜作为结婴首选。
但……如果能在绝灵海周边,或者根据古图线索,在东海的某些特定区域,找到无主的四阶灵脉呢?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可以用虚维之眼,去重点的探一探古图上标注的那些上古知名灵脉、福地、大宗门山门所在的大致方位,对应到如今的东海海域。
易长生心想,虽然时移世易,大陆沉没,地理剧变,但地脉走向或许仍有残留痕迹可循。某些上古灵脉的‘根’或‘残余支脉’,不定在深海或某些岛屿下得以保存,形成了新的灵脉。
若能找到,那便是最理想的结婴之地,既有足够品阶的灵脉,又因为地处偏远或环境特殊而人迹罕至。
退一步,就算找不到合适的灵脉,深入探查这些区域,也能让他对东海,尤其是靠近绝灵海的区域的地质、环境、潜在风险有更直观的了解。
定下此计,他便不急于立刻行动。
虚维之眼的远距离、穿透性探查虽然神妙,但也消耗心神,且需要对目标区域有较为明确的指向。
他需要先结合三枚玉简的信息,整理出一份“重点探查区域清单”,并估算出大致的现实方位。
接下来的时间,易长生进入了一种规律的半潜修状态。
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租赁的院“甲辰七号”内。
三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这期间,太虚蜃楼一层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随着众多修士停留时间接近极限,陆续选择返回自身梦境空间并退出蜃楼,一层原本就称的上热闹的环境,变得空旷、寂静。
易长生偶尔会离开院,在安全区走动走动,或是去“悟道壁”附近转一圈,同时用虚维之眼,观察整个一层的状况。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进行观察。
虚维之眼扫过广阔的一层空间。
只见各处街道、广场、乃至许多店铺门口,都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活动的修士身影。
那种万界交汇之地特有的、混杂着各种微妙气息的“人气”,全部消散了,只余下太虚蜃楼本身永恒、寂寥的宏伟与空灵。
唯有少数几处地方,还有零星气息。
比如“明心台”那是一处类似偏向于磨砺心性、对抗心魔幻境的公共修炼地。
此刻,明心台那朦胧的光罩内,隐约能感知到两道气息,皆是金丹期层次,正在其中接受着幻境磨砺。
除此之外,整个一层,仿佛只剩下易长生自己,以及那些无处不在、却又沉默如谜的蜃楼禁制与傀儡。
“真是冷清啊。”易长生心中暗叹。
不过,这种环境正合他意,无人打扰,正好静心。
观察完毕,未发现任何异常或值得关注之处,他便返回院,继续自己的事情。
在院竹楼内,他主要做三件事。
其一,修炼《大梦春秋诀》。
他的梦身修为还没达到三层圆满,在不花费维点的情况下,还是要继续修炼的。
其二,炼制符箓与法器。
这是他为自己和余书元的店储备“货源”。
他如今制符、炼器技艺皆已不俗,炼制二阶中上品的物品成功率很高。
他利用梦境空间中的材料,绘制符箓、锤炼法器。
一道道灵光在他指尖流转,一件件成品在案头积累。
这不仅是为了赚取梦元,更是一种对自身技艺的保持与磨练,同时也能让他在专注的“劳作”中放松紧绷的研读神经。
其三,整理、推演那份“重点探查清单”。
这是最重要,也最耗神的工作。
他将《合元古舆考》中记录的上古灵脉、重要宗门、特殊地貌的大致方位描述,与《劫后余烬录》中提到的魔劫后变化、以及《流萤辑》里可能相关的零星流言相结合。
然后再对比自己记忆中的、来自现实世界的东海已知海图,尝试进行古今对照、方位换算。
这是一个需要大量推测、想象和排除的复杂过程,进展缓慢,但他乐此不疲。
每确定一个可能值得用虚维之眼远观的大致海域范围,都让他有种解开谜题的成就福
梦境中的一年租期,就在这样充实而规律的节奏中,飞快地接近尾声。
当院控制玉符传来租期即将届满的轻微提醒波动时,易长生从一次短暂的入定中醒来。
他起身,将炼制好的最后一批符箓法器收好,又将整理出的、记载了十数个“重点关注海域”坐标与推测依据的神识烙印心封存。
“该回去了。”他低声自语。
蜃楼虽好,终非久留之地,现实世界才是他道途的根本。
盘云山脉支脉,地下洞府静室。
易长生缓缓睁开了双眼。
现实世界的质感,静室的阴凉、空气中熟悉的灵气与尘土混合的气息、身体盘坐于蒲团上的实在触釜—瞬间包裹了他。
短暂的、从蜃楼回归现实的“时差”恍惚感袭来,让他微微晃了晃头,闭目凝神片刻,才将那种虚实交错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待神思彻底清明,他没有立刻起身活动筋骨,而是凝住心神,第一时间将意念投向脑海里,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画面。
进蜃楼前,他便知晓丁志成一行人正驾驭飞舟,在浩渺而危险的绝灵海中缓缓航行,向着更深处探寻。
外界时间虽只流逝了短短十息,在蜃楼内历经一番心神淬炼的他,却感觉仿佛度过了许久。
时间的错位感,让他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飘忽。
“位置应当无甚变化……”他心念微动,却仍有一缕放不下的关牵
前往绝灵海纵是预先知晓航线,也难以完全预料途中会遭遇何种突发变故。
意识沉入那片虚维之眼的视角,熟悉的景象在“眼前”铺开。
果然,飞舟依旧沿着既定的轨迹,平稳地破开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灵气的海水,缓慢而坚定地前校
舟身笼罩着淡淡的防护光华,在无边死寂的绝灵海中,犹如一点微弱的、却顽强不息的星火。
甲板上人影绰绰,丁志成与几位同伴的身影清晰可辨,他们或立于船舷观察,或于舟中调息,举止从容,未见丝毫慌乱与异状。
海面波澜不惊,看来这短暂的十息,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次寻常航行中微不足道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