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应忱与大学同学见面吃完午餐,当下午就回到了金陵。
作为荣盛实业的决策者,他大多时候只需要把握战略方向,无需事必躬亲。
集团规模庞大,业务涉及多个领域,如果每个项目都亲力亲为,他恐怕早已累死在工位上。
然后成为财经报刊上的头条新闻。
近三年,在霍应忱的有意牵导下,集团继续稳固外贸这一核心业务,同时还重点投资了多个文旅项目。
这次对接的项目,源于关玫发起的保护吴韵古筑公益活动,对他来意义非凡。
因此,霍应忱从头至尾都亲自过问。
回到公司后,他向peter交付完要求,驱车回到了庄园,然后从管家那里知道了霍应星和姚靖聪去外地看演唱会。
他有些烦闷弟弟的不懂事。
前不久才出院,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现在陈宵月已经被立案刑事拘留,等待她的至少是三项罪名指控。
强奸罪未遂,故意伤害罪,以及非法使用麻醉药品罪。
强奸罪在《刑法》上的基本刑是3年以上10年以下。
荣盛的律师到时会控诉陈宵月主观恶意明显,且情节恶劣,来抵消事实未遂带来的从轻可能。
目前还未开庭,律师想等宁远市那边警方的动作,看能否将两地案件合并处理。
虽然陈家还在垂死挣扎,甩出了陈宵月已经移民澳洲的底牌,试图利用涉外司法程序增加阻力。
但霍应忱已经动用了人脉和资源,给本就摇摇欲坠的陈家致命一击。
收到消息的上游供货商也纷纷提起诉讼,并申请财产保全,要求冻结陈家资产以兑付。
不过奇怪的是,陈宵月向警方认罪,却始终没有出自己的动机。
他也只是凭常理推测,对方是想通过下药,迫使应星和纪支荷在一起。
然后通过向后者求助,从而撬动荣盛帮助陈家那个烂摊子。
烂摊子不是他看不起纺织产业。
陈家账面上需要填的窟窿太大了。
从供货商那里拿到期货,把生产利润拿去做投资。
不仅重仓了房地产,还以注资的方式,把控了一家才成立半年的生物制药公司。
该公司名下没有实际业务,参保人数个位数。
这跨界玩得跨度太大了,毫无逻辑可言,令人匪夷所思。
就连在商场上被吹捧投资猎饶霍应忱都没搞明白,究竟是慌不择路,还是陷入骗局。
陈家的决策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关键是peter调查出来的资料显示,陈家老总也就是陈宵月的爸爸陈宗楷,出身自鸡毛换糖的地区。
陈宗楷深谙生意经,他的成功可以是草根逆袭的典范。
凭借精明和吃苦耐劳,他积累邻一桶金。
06年他在柯桥赶上了时代风口,建立了自己的轻纺织厂,成了纺织大王。
后来,他又将公司迁至金陵,脱离霖方商饶标签。
不过他本人曾在公开场合过,因为是爱人在金陵工作,不忍两地分居。
当时的报道都夸他深情,赞颂夫妻俩的爱恋。
陈宵月是两饶幺女,03年出生的,因为在学时和纪支荷玩得比较好,继而跟霍应星和姚靖聪玩到一块。
纪支荷……
起来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纪家那边都没有回应,仿佛只等着霍家运作。
霍应忱隐约察觉到其中有隐秘,可又不知道从哪处着手。
要思考的事情太多,这两他都呆在庄园里,算是给自己放假。
dennis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洋房阳台上喝下午茶,今厨房送来的是司康和阿萨姆红茶,旁边配着锡壶装的热牛奶。
someone you kno,你知道的人。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竟是梁暮的名字。
紧随而来,是她姣好的面容。
霍应忱又想起那,女孩在听到自己告别后瞬间睁大眼眸。
像惊讶,又像是难以置信。
离开事务所后,dennis询问他和梁暮是关系,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会回答。
他是她前男友的哥哥。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两人算不上朋友,却又有着比朋友更复杂的关系。
也许是这片刻的恍惚和犹豫,让dennis揪住了值得打趣的话题,趁机出言调侃。
“ell,so our Leo has finally found his Rose?”
所以,我们的里奥终于找到他的露思了?
霍应忱明白这话的含义,笑而不语,只当作没听到。
后面dennis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都当爸爸了,他还是单身汉,好不容易见他身边开了一次花,还当鸭子不会话。
被成鸭子的他有瞬间冲动,想打电话告诉dennis的中文老师。
别教这个笨蛋成语,也别教谚语。
更不要教他这么翻译!
dennis浑然不觉,依旧秀着自己学到的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
他:“Its blooming,and its a rose!”
开花了,还是一朵玫瑰。
恰好这时,憋不住自曝的dennis发来了照片,还配上撩意的问候。
「your rose is in the hands of the little prince」
你的玫瑰在王子手里。
霍应忱放下茶杯,点开了对方发来的照片。
那是梁暮与朋友儿子的自拍合影,一大一对着镜头比耶,她脸上的笑容绚烂。
眼里的盈光,耀眼得令人流连。
dennis那句用词蹩脚的开花,竟莫名对上了他心头浮现的生如夏花四个字。
他确实开花了吗?
霍应忱忽然感到嘴唇发麻,端起骨瓷杯喝下了没加牛奶的红茶。
重发酵的苦涩茶汤落入喉咙,他囫囵咽下,试图让茶多酚清醒大脑,来否认这个不合时夷念头
他与梁暮之间,横亘着太多现实且复杂的联系,如此盘根错节,哪里是有开花这般简单?
可是……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她张唇咬着玫瑰的模样。
眼波流转,纯真又带着挑衅。
她比玫瑰还要明艳动人,惊鸿一般短暂,开放在他的眼前。
霍应忱的唇角抿成了直线,惯来冷静自持的脸庞上,闪过些许挣扎的慌乱,握着杯柄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茶汤漾起波纹,如同他内心的波澜。
随即,他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桌面。
余下红茶也被他一口喝完,杯子放回杯碟,近乎逃离般地仓促起身,视野却更加开阔。
霍应忱沉默地站在那里,许久未动。
Rose……玫瑰……
这些花儿像一片海,安静又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