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绕着刚落成三层的龙腾大厦。顶楼的露台尚未铺好地砖,裸露的钢筋上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远处的深圳湾在雾中若隐若现,只余下几艘渔船的剪影在水面浮沉。张放握着那枚刻影道法自然”的玉佩,指尖的温润还未散去,就见清风道长踩着露水走来,道袍下摆沾了些许草屑,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常人难见的郑重。
“这几日,老道把你这龙腾上下看了个遍。”道长走到露台边缘,望着雾中逐渐清晰的科技园轮廓,声音比晨雾更沉,“陈星改的汉卡代码,删繁就简如削冗枝;苏月晴理的财务报表,条目分明似列道纲;就连门口收发室的老陈,登记访客都一笔一划毫不含糊——你这‘道场’,果真人人皆在修校”
张放递过一杯热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都是道长点化之功。若不是您点透‘红尘即道场’,我至今还在‘术’的迷局里打转。”他这话并非客套,这几日团队内部的协作效率又攀新高,连之前因分工争执的李和王,如今都能默契配合开发新模块,这便是“道”融入人心的佐证。
道长接过茶却未饮,只是用指腹摩挲着粗陶杯壁,忽然转头看向张放,目光锐利如剑,竟比山巅寒月更具穿透力:“你可知玄门为何总在深山隐世?”不等张放回答,他便自答道,“非是避世,而是观世。地运行有常,国运兴衰有道,我们这些方外之人,就如这楼角的风向标,看似不动,实则时刻感知着风的方向。”
张放心中一动,握着玉佩的手不自觉收紧。他想起前日苏月晴递来的军工项目资料,封皮上“机密”二字的朱砂印记,此刻竟与道长眼中的神色隐隐呼应。“道长的意思是,玄门与俗世,并非两条平行线?”
“非但不是平行,更是同根共生。”道长将茶杯放在身旁的水泥墩上,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似被晨雾包裹,只传至张放耳中,“你可知,这‘道’之下,亦赢国家’这个最大的‘进程’在运校它承载着亿万生民的生计,调控着农、工、商、兵诸多‘子系统’,稍有差池,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bug。”
“国家进程”“系统bug”,这些编程术语从道长口中出,竟毫无违和之福张放凝神倾听,识海中的“道源代码”微微震颤,仿佛与道长所言产生了共鸣。他忽然想起1993年的国情——改革开放正如火如荼,国企改革进入深水区,外资与本土资本激烈碰撞,整个国家就像一台正在高速升级的巨型服务器,既充满活力,又暗藏风险。
“老道年轻时,曾在终南山为一位老将军疗伤。”道长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几分追忆,“那老将军驻守边疆,麾下有支特殊的队伍,专司研究‘国之重器’。他们不与俗世通商,不与权贵结交,只默默守护着国家的‘核心防火墙’。”他顿了顿,转头直视张放的眼睛,“如今,这支队伍遇到了难题——他们需要既懂技术,又明大道,更有家国情怀的人,帮他们‘优化’一个关键‘任务’。”
张放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道长口中的“特殊队伍”,绝非普通的商业伙伴。汉卡再畅销,终究是民用产品;而“国之重器”背后的技术探索,是真正关乎国阅“底层架构”。他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指尖的玉佩仿佛发烫,“道长的意思是,您要引荐我与他们接触?”
“非是引荐,是‘举荐’。”道长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木牌,并非之前的桃木,而是质地坚硬的阴沉木,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玄”字,纹路深峻如刀刻,“这是‘玄甲卫’的信物。老将军当年,若遇‘有道之士,可托大事’,便将此牌交予对方。这些年,老道见过不少商海精英、技术奇才,却无一人能同时担起‘技术’‘德携‘忠诚’这三重担子——直到遇见你。”
阴沉木牌入手冰凉,与玉佩的温润形成鲜明对比,却奇异地让张放感到一种踏实。他摩挲着“玄”字的纹路,忽然想起前世在军工企业做技术顾问时的经历——那些隐姓埋名的科学家,用算盘和草稿纸算出原子弹的核心数据,用手摇计算机编写导弹的控制程序,他们的“代码”,没有一行写在电脑里,却都刻在了国之丰碑上。
“此事关乎重大,比你做汉卡、建公司凶险百倍。”道长的声音陡然严肃,“他们要的不是能赚钱的商人,而是能守秘的‘守门人’。合作期间,你的一言一行都受约束,部分技术成果可能永远无法公开,甚至要做好‘功成不必在我’的准备。”他盯着张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接下这木牌,便如踏上独木桥,往前是家国大义,往后是万丈深渊,再无回头路。”
张放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镇上父亲下岗后愁苦的面容,大学机房里陈星因家庭成分被排挤的落寞,苏月晴在谈判桌上为龙腾争取利益时的坚定,还有那些使用龙腾汉卡后效率倍增的普通会计、程序员……他前世只是个埋头写代码的技术宅,从未想过能与“国之重器”产生关联;而今生,命运却将这沉甸甸的担子递到了他面前。
他想起《道德经》里的“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前只觉得是道无情,如今才懂,真正的“不仁”,是大道无私,容不得半点私心。国家这个“最大进程”,若想平稳运行,就需要无数人做它的“后台程序”,默默付出而不求显名。他握了握拳,木牌的冰凉透过掌心传入心底,却让他的眼神愈发坚定:“道长,我做汉卡,是为让国人用上好技术;若能为国家做些事,便是‘道’的更高境界——利众生,而非利自身。”
“好!好一个‘利众生’!”道长抚掌大笑,晨雾被笑声震得微微散开,“老道果然没看错人。”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三日后清晨六点,你带着这木牌去蛇口的‘观海茶社’,找一位姓秦的先生。他问你‘玄门有路否’,你便答‘红尘即道门’,切不可错漏一字。”
张放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面的粗糙纹理,忽然想起什么:“道长,这位秦先生……是您的那位故人?”
“他是老将军的副手,如今掌管‘玄甲卫’的技术对接。”道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此人脾气古怪,只信实力与忠心,最厌油滑商人。你与他见面时,不必太多客套话,把你对技术的理解、对家国的想法如实道来即可——你的‘代码之道’,比任何辞都管用。”
两人正着,楼梯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苏月晴提着一个食盒上来,看到露台上的阴沉木牌,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笑着将食盒递过来:“猜你们在这儿谈事,特意让食堂做了些米粥和包子。”她打开食盒,热气袅袅升起,混着晨雾散发出温暖的香气。
道长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对苏月晴道:“苏丫头,你这眼光可比老道准多了。当年你力排众议给龙腾投资,如今看来,是把钱投给了‘大道’。”
苏月晴莞尔一笑,目光落在张放手中的木牌上,虽未多问,却轻声道:“放做任何决定,我和龙腾都支持。只是三日后见那位先生,需得注意分寸——蛇口那边鱼龙混杂,我让司机陪你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张放心中一暖。苏月晴总是这样,无需他多言,便已察觉端倪,既给予支持,又考虑周全。他点点头:“也好,不过你叮嘱司机在茶社外等候即可,不宜靠近。”他转头对道长道,“此事牵连甚广,除了我和苏月晴,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您放心。”
道长放下粥碗,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老道也该回道观了。”他走到张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与‘玄甲卫’合作,就如编写核心系统代码,容不得半点bug。守住本心,守住底线,便是守住了‘道’。”他顿了顿,补充道,“若遇难题,可持此木牌去梧桐山的‘静心观’,自会有人帮你。”
张放恭恭敬敬地送道长下楼。走到龙腾大厦门口时,刚好遇到陈星抱着一台新组装的电脑过来,看到道长,立刻停下脚步问好。道长看着陈星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忽然开口:“后生,你写的代码,赢道’的影子。继续保持这份纯粹,将来必有大用。”
陈星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谢谢道长指点!”他看着道长远去的背影,转头对张放道:“张总,汉卡II代的‘极简模式’已经通过所有测试,比原来的版本节省了40%的能耗,经销商那边都催着要货呢。”
张放接过陈星递来的测试报告,目光扫过上面的数据流,心中却在推演三日后与秦先生见面的场景。他需要准备一份既体现技术实力,又符合“玄甲卫”需求的方案——不能太商业化,也不能太晦涩,要精准击中对方的“核心需求”。就像调试代码时,既要优化性能,又要保证稳定,这需要极致的平衡之道。
“汉卡的发货先交给赵默安排。”张放合上测试报告,对陈星道,“你跟我来办公室,我有个新的技术方向想和你聊聊——关于加密算法的优化,可能比汉卡更重要。”
陈星眼睛一亮,立刻跟了上去。他能感觉到,张总口中的“新方向”,绝非普通的商业项目,那语气中的郑重,是他从未听过的。
回到办公室,张放关上房门,将阴沉木牌和纸条放在抽屉最深处,又锁上了密码锁。他走到窗前,看着晨雾彻底散去,深圳湾的轮廓清晰可见,远处的蛇口港停泊着几艘巨轮,起重机正在忙碌地装卸货物。1993年的深圳,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齿轮,而他即将踏入的领域,是这个齿轮最核心、最隐秘的部分。
他想起道长的话,“国家是最大的进程”。他之前编写的“人生代码”“商业代码”,都只是这个大进程中的“子模块”;而如今,他有机会参与到“核心模块”的编写中,这既是机遇,也是责任。他握紧拳头,指节微微发白,识海中的“道源代码”高速运转,将“忠诚”“技术”“责任”三个关键词,编织成一段全新的“核心逻辑”。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落在办公桌上的汉卡样品上,金属外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张放知道,从他接过那枚阴沉木牌的瞬间,他的“红尘修斜,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只要守住本心这邪核心代码”,他就一定能“调试”出最完美的结果。
三日后的清晨,还未亮,张放便带着阴沉木牌,坐上了苏月晴安排的汽车。车窗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路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汽车驶往蛇口的方向,越来越近,那扇通往更高层面的大门,即将在他面前缓缓打开。而他的手中,握着的不仅是一枚木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一份关乎家国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