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 年 9 月中旬的深圳,秋老虎仍在肆虐。正午的阳光透过龙腾临时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墙面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像一行行未编译的代码。张放的办公室与其他房间截然不同 —— 东墙没有挂常见的山水字画,而是贴着一张从地面延伸到花板的白色硬纸板,上面用黑色马克笔细细勾勒出纵横交错的线条,构成一幅巨大的 “龙腾大厦建设甘特图”。硬纸板边缘还粘着几卷透明胶带,是昨晚张放和陈星一起贴上去的,边角处留着淡淡的咖啡渍 —— 那是两人熬夜细化进度节点时,不心洒上去的。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味与纸张的气息,张放站在甘特图前,手里捏着四枚不同颜色的磁钉:红色代表 “未开始”,蓝色代表 “进行直,绿色代表 “已完成”,黄色代表 “阻塞”。他指尖轻轻捏着一枚蓝色磁钉,悬在 “打桩工程” 的任务栏上方 —— 按照计划,这个任务本该在昨进入 “进行直 状态,但今早建筑方的李经理反馈,地质勘察时发现了异常,任务暂时卡在了 “未开始” 的红色区域。腕上的机械表指针指向上午十一点,表盘里的齿轮转动声与窗外传来的工地施工声交织,像在为这场 “工程代码编译” 倒计时。
“张总,李经理来了,他想跟您详细汇报地质勘察的情况。” 秘书林轻轻推开办公室门,声音带着几分心翼翼 —— 她知道张放思考时不喜欢被打扰,但这次情况紧急,李经理在外面已经等了半个多时。
张放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将那枚蓝色磁钉轻轻按在 “地质勘察” 的任务栏末端,把原本的红色磁钉换了下来 —— 代表这个前置任务 “已完成”,但后续任务因 “未知错误” 暂停。“让他进来吧。” 他的声音平静,指尖在 “打桩工程” 与 “地质勘察” 之间的依赖关系线上轻轻划了一下,像在检查代码里的函数调用是否有误。
很快,穿蓝色工装的李经理快步走进来,手里抱着厚厚的地质勘察报告,额头上沁着汗珠,工装的袖口已经被汗水浸湿。“张总,情况不太好。” 李经理把报告放在桌上,手指急促地翻到第 15 页,指着一张地质剖面图,“我们在地块东侧的三个打桩点下方,发现了型溶洞,最大的直径有两米多,深度大概三米。要是按原计划用预制桩,很可能会出现桩体下沉,甚至断裂的风险。”
张放接过报告,目光落在剖面图上 —— 三个溶洞呈三角形分布,恰好卡在关键的承重桩位置。他指尖在图纸上轻轻点零,忽然想起之前开发项目管理软件时,遇到的 “依赖项异常” 问题:当一个前置任务出现未预期的错误,整个项目的关键路径都会受到影响。“传统的处理方法是什么?” 他抬头问,语气里没有丝毫慌乱,仿佛在询问一个代码调试中的常见问题。
“传统方法是‘填充灌浆’。” 李经理抹了把汗,声音带着几分焦虑,“先往溶洞里灌注混凝土,等混凝土完全凝固后再打桩,但这样至少要延误两周工期,还得额外增加几十万的成本。我跟工程部的老工程师商量了,暂时没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来向您请示。”
张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到甘特图前,拿起一支黑色马克笔,在 “打桩工程” 旁边画了一个方框,标注为 “溶洞处理(子任务)”。他用虚线将这个子任务与 “打桩工程” 连接起来,又在时间轴上标注出 “9.15-9.20” 的时间段。“李经理,你看。” 他指着甘特图,“传统方法相当于把整个‘打桩工程’暂停,去修复一个‘局部 bUG’,这是‘串行处理’,效率太低。我们可以换个思路,用‘并行处理’—— 把‘溶洞处理’拆成一个独立的子任务,同时推进其他无溶洞区域的预制桩施工,等溶洞处理完,再集中处理那三个特殊桩点。”
李经理凑到甘特图前,眼睛渐渐亮了:“您的意思是…… 分区域施工?但这样需要协调两批施工队,会不会反而增加管理难度?”
“这就像软件开发中的‘模块化开发’。” 张放拿起一支红色马克笔,在甘特图上把 “打桩工程” 分成了两个模块,“A 模块是无溶洞区域,用预制桩,按原计划推进;b 模块是溶洞区域,专门处理特殊桩点。我们给每个模块分配独立的负责人,就像给不同的开发组分配任务,每同步进度,这样不仅能避免整体延误,还能及时发现问题。”
他顿了顿,又翻回地质报告,指着溶洞的参数数据:“而且,你们不用非要用‘填充灌浆’的方法。我让陈星用计算机建模分析了一下,溶洞的范围和深度都有精确数据,我们可以用‘钻孔灌注桩’代替预制桩 —— 先在溶洞位置钻孔,植入钢筋笼,再灌注高强度混凝土,等混凝土初凝后再打桩,整个过程只需要三,比灌浆快多了。这就像给代码打‘热补丁’,不用重启整个系统,就能修复局部 bUG。”
着,张放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星的分机:“陈星,把你昨晚做的溶洞建模数据拿过来,给李经理看看。” 没过多久,陈星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进来 —— 这是龙腾刚引进的 Ibm thinkpad,在 90 年代算是稀罕物。陈星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三维的地质模型,红色区域代表溶洞,蓝色线条代表桩基路径。“李经理您看,” 陈星用鼠标旋转模型,“我们通过超声波数据重建了溶洞的精确形态,钻孔灌注桩的路径已经避开了溶洞的薄弱区域,强度能达到设计标准的 120%。”
李经理盯着电脑屏幕,眼神从惊讶变成信服:“这…… 这也太精确了!我们之前全靠老工程师的经验判断,从来没想过能用电脑建模分析。张总,您这思路真是太绝了,既解决了问题,又没耽误工期!”
“这不是我的思路特殊,是方法的问题。” 张放关掉电脑,语气依旧平静,“建筑和软件开发本质上是相通的,都是把复杂项目拆解成可执行的任务,再通过逻辑规划和数据支撑,确保每个任务按预期推进。我不关心水泥的标号是 325 还是 425,我关心的是‘关键路径’是否最优 —— 比如打桩工程会不会影响后续的主体建设;‘资源分配’是否均衡 —— 比如施工队和设备能不能覆盖两个模块的需求;‘任务’有没赢阻塞’—— 比如溶洞问题会不会引发连锁延误。你要像项目经理管理软件版本一样,管理这座大楼的‘构建过程’,而不是只盯着单一的工程细节。”
李经理连连点头,手里的地质报告被捏得有些发皱:“张总,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调整施工方案,下午就组织施工队分模块进场,每给您发‘进度日报’,就像开发团队报‘迭代进度’一样!”
“还有一点。” 张放叫住李经理,指着甘特图上的黄色磁钉,“如果遇到任何‘阻塞’,比如材料供应延迟,或者设备故障,要第一时间上报,不要等到问题扩大。就像代码里的‘异常捕获’,越早处理,损失越。”
李经理郑重地答应下来,抱着地质报告匆匆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张放和陈星,陈星看着墙上的甘特图,笑着:“张总,你把工程进度表改成甘特图的时候,我还担心建筑方看不懂,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们不是看不懂,是没接触过这种结构化的管理方式。” 张放拿起绿色磁钉,把 “地质勘察” 的任务栏彻底换成绿色,又把 “打桩工程” 的 A 模块换成蓝色,“90 年代的工程管理太依赖经验,就像早期的编程靠汇编,效率低还容易出错。我们用项目管理的思维来做,相当于给工程管理装上了‘高级语言编译器’,效率自然不一样。”
陈星点点头,目光落在甘特图最下方的 “智能系统调试” 任务栏上:“等主体建设完成,我们就能把自研的智能楼宇系统装进去,到时候这座大楼就真的成了一个‘活的系统’,能实时监控能耗、安保,甚至自动调整空调温度。”
“一步一步来。” 张放拍了拍陈星的肩膀,目光望向窗外的工地 —— 此刻,施工队已经开始按新方案进场,打桩机的轰鸣声隐约传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杂乱,反而带着一种有序的节奏。“就像编译代码,得先通过语法检查,再解决逻辑错误,最后才能生成可执行文件。龙腾大厦的建设,也得按部就班,把每个‘bUG’都修复好,才能建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中午时分,阳光渐渐变得柔和,透过百叶窗洒在甘特图上,蓝色和绿色的磁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张放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忽然想起《道德经》里的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 无论是编写代码,还是建设大楼,本质上都是把复杂的目标拆解成一个个细的步骤,再用理性和耐心去完成。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机械表,指针指向十二点半 —— 距离打桩工程的预期完成时间还有四周,按现在的方案,不仅能按时完成,还能提前两进入主体建设阶段。张放走到甘特图前,轻轻调整了一枚蓝色磁钉的位置,确保它准确地卡在 “9.15” 的时间节点上 —— 这枚的磁钉,不仅代表着一个任务的开始,更代表着一种用逻辑和科学征服不确定性的信心。
远处的工地传来阵阵机器轰鸣声,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焦虑,反而像一首有序的 “工程进行曲”。张放知道,这只是龙腾大厦建设中的一个插曲,未来还会遇到更多 “工程 bUG”,但只要保持这种 “项目管理” 的思维,把每一个问题都当作可调试的代码,就没有解决不聊难题。而这座用 “代码思维” 构建起来的大厦,终将成为龙腾在深圳最坚实的 “系统载体”,承载着他们的技术理想与商业蓝图,一步步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