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公寓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在地板上铺开一层柔软的影子。
苏清媛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靠枕，双腿蜷起，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已经回来很久了。
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像一只受赡兽，把自己藏在角落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手机放在她膝上，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是林默发来的消息。
她看了，却没有回。
不是不想回。
而是不知道怎么回。
她害怕自己的一句话，会让他更失控。
也害怕自己的沉默，会让他更受伤。
更害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她现在的情绪太乱，乱得像一团被扯散的线，怎么理都理不清。
她知道林默爱她。
她也知道自己爱林默。
可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她看到他失控时，会害怕？
为什么她明明爱他，却还是会被温行止的温柔误导？
为什么她明明怀着他的孩子，却还是会在他靠近时下意识后退？
她捂住脸，指尖冰凉。
她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像个……正在亲手推开自己深爱的饶笨蛋。
她闭上眼，胸口闷得发疼。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很轻。
却让她整个人僵住。
她的心跳得厉害。
是林默吗？
他来这里了？
她下意识抓紧靠枕，呼吸乱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勇气面对他。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还是很轻。
像是在试探。
又像是怕吓到她。
她咬住唇，指尖微微发颤。
过了几秒，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清媛，是我。”
林默。
她的心脏狠狠一缩。
她几乎要哭出来。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门外沉默了几秒。
林默又轻声：
“我知道你在家。”
“我看到你的灯亮着。”
她的呼吸更乱了。
他没有逼她。
没有冲进来。
没有质问她。
只是站在门外，声音轻得像怕惊扰她。
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清媛。”他又，“我……只是想确认你安全到家。”
她闭上眼，眼泪终于滑落。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默。
这样心翼翼。
这样克制。
这样……害怕。
她突然意识到——
他不是不在乎她的感受。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不是想吓她。
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她。
她的胸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疼。
却带着一种久违的暖意。
她慢慢站起来，走到门边。
却没有立刻开门。
她靠在门后，指尖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转动。
她怕。
怕自己一开门，就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怕自己一看到他，就会哭。
怕自己一靠近，就会心软。
门外的林默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
林默轻轻：
“清媛，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
她的心狠狠一抽。
“我也知道……是我让你害怕了。”
她咬住唇，眼泪又掉下来。
“我不会逼你开门。”他，“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在这里。”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进来。”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也会走。”
“你告诉我就好。”
她捂住嘴，肩膀轻轻发抖。
她第一次发现——
原来林默也会这样脆弱。
原来他也会害怕被拒绝。
原来他也会在她面前……变得这么心翼翼。
她的眼泪越掉越多。
她忽然很想开门。
很想抱住他。
很想告诉他：
她没有怪他。
她没有不爱他。
她只是累了，只是害怕了，只是被误会困住了。
可是……
她的手却像被钉住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她怕。
怕自己一开门，他们之间的伤口会再次被撕开。
怕自己一靠近，就会让他更失控。
怕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
她闭上眼，声音发颤：
“林默……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什么。”
门外沉默了两秒。
然后林默轻轻：
“没关系。”
“你不需要什么。”
“我会等你。”
她的心脏狠狠一痛。
“多久都可以。”
她捂住脸，几乎哭出声。
“清媛。”他又，“你不用害怕我。”
“我不会再失控了。”
“我不会再吓到你。”
“我会……努力变得让你安心。”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他已经这样了，她却还在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定一些：
“林默……你先回去吧。”
门外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会崩溃。
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会推门进来。
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会“不”。
可最后——
他轻轻：
“好。”
那声音低得像要碎掉。
“我走。”
她捂住嘴，眼泪再次滑落。
她听到他转身的声音。
脚步很轻。
很慢。
像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
她靠在门后，整个人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难受过。
也从来没觉得……
原来林默的爱，比她想象得更深。
更深。
深到让她心疼。
深到让她窒息。
深到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就在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
手机亮了一下。
是林默发来的消息。
只有短短一句。
“清媛，记得早点休息。”
她看着那一句话，整个人彻底崩溃。
她抱着手机，哭得像个孩子。
她忽然意识到——
她不是在推开他。
她是在把他往更痛的地方推。
而她……
也在痛。
痛得快要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