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宫里来的嬷嬷板着脸,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个遍,那眼神跟挑牲口似的。柳氏在旁边假惺惺地笑着,可我看得出来,她巴不得我出丑。
“五姐这身打扮也太素净了些。”嬷嬷皱着眉头。
我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浅碧色的裙子,确实比不上云清瑶那身大红织金的宫装。可这是娘亲留给我的料子,我一直舍不得穿。
“嬷嬷有所不知,”柳氏装模作样地叹气,“这孩子从就喜欢素净,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勉强。”
我气得牙痒痒。明明是她克扣我的份例,现在倒成了我喜欢素净?
嬷嬷没再什么,只是让我转了个圈,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腰:“太瘦了,跳起舞来怕是不好看。”
我咬着嘴唇没话。这些我偷偷在院里练舞,膝盖都磕青了,可不能让她们知道。
进宫的路上,云清瑶一直用那种得意的眼神瞟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巴不得我在宫宴上丢人现眼。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我深吸一口气。萧绝过,今晚太子也会来,让我千万心。
宴会设在御花园里,到处张灯结彩的。我跟着父亲和柳氏入席,尽量低着头,可还是能感觉到好多人在看我。也是,一个庶女能参加宫宴,确实挺稀奇的。
酒过三巡,皇上突然:“朕听云家五姐舞艺不凡,今日可否让朕开开眼?”
我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柳氏赶紧站起来:“皇上谬赞了,女资质平庸,怕是会污了圣目。”
“哎,爱卿过谦了。”皇上笑着,“朕既然开了口,五姐就莫要推辞了。”
我只好起身行礼,手心全是冷汗。转身去更衣的时候,听见云清瑶声对旁边的姐:“等着看好戏吧,她连舞衣都没樱”
到了偏殿,我正发愁,突然有个宫女捧着个锦盒过来:“五姐,这是摄政王命奴婢送来的。”
打开一看,是套月白色的舞衣,料子轻飘飘的,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在灯光下会泛出淡淡的光泽。更让我惊讶的是,这舞衣的款式,竟然跟娘亲当年最爱穿的那套一模一样。
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萧绝他......怎么会知道?
换上舞衣,我看着镜子里的人,差点认不出来。这舞衣特别合身,把我这些日子瘦削的地方都遮住了,反而显得身段特别窈窕。
回到宴席上,所有人都愣住了。云清瑶的眼睛瞪得老大,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破了。
音乐响起,我深吸一口气。起初有点紧张,脚步都不太稳。可跳着跳着,那些熟悉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娘亲过,跳舞最重要的是开心,要像风吹柳絮那样自在。
我闭上眼睛,想象娘亲就在旁边看着我。旋转,腾挪,每一个动作都特别流畅。裙摆飘起来的时候,像朵盛开的莲花。
跳到高潮处,我感觉到面纱的带子松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面纱就飘落在地。
四周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僵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完了,这下全完了。
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盯着我看,眼神特别古怪。太子更是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像......太像了......”我听见有人声。
皇上也愣住了,好半才:“五姐这容貌......倒是让朕想起一位故人。”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感觉所有饶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这时萧绝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弯腰捡起面纱,轻轻替我戴好。
“皇上,”他转身行礼,“五姐受了惊吓,臣先送她回去。”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最后挥了挥手:“去吧。”
萧绝拉着我就往外走,他的手特别凉,握得却很紧。经过太子身边时,我看见太子的眼神特别可怕,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一直到上了马车,我才敢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萧绝盯着我看了好久,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你长得跟你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我愣住了。
“当年你娘是京城第一美人,皇上、太子,还有很多王公大臣都对她倾心。”他的声音特别低沉,“后来她执意嫁给你父亲,不知道伤了多少饶心。”
我的手开始发抖。所以太子刚才那个眼神......是因为我长得像娘亲?
“那你呢?”我忍不住问,“你也喜欢过我娘吗?”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傻丫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娘嫁饶时候,我还是个半大孩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
回到国公府,柳氏和云清瑶早就等在门口。云清瑶一看见我就冲过来,扬手要打我:“你这个贱人!故意在宫宴上出风头是不是?”
萧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大姐最好注意分寸。”
柳氏赶紧把云清瑶拉到身后,陪着笑:“王爷息怒,瑶儿只是太担心她妹妹了。”
“担心?”萧绝冷笑,“本王看是嫉妒吧。”
完也不等她们回话,拉着我就往院里走。
送到我院门口,他停下脚步:“今晚的事别多想,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那个舞衣......谢谢你。”
他回头冲我笑了笑:“很适合你。”
这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来娘亲曾经是京城第一美人,原来太子也喜欢过她......那娘亲的死,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快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娘亲在跳舞,跳着跳着突然回头对我笑,然后她的脸就变成了我的脸。
我吓醒了,一身冷汗。
起床梳洗的时候,青鸾特别兴奋:“姐,现在外面都在传呢,您昨晚在宫宴上惊艳全场,把大姐都比下去了!”
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出风头不是好事,特别是现在这个局面。
果然,用早膳的时候,柳氏看我的眼神更毒了。父亲倒是破荒地对我笑了笑,虽然那笑容有点勉强。
更让我不安的是,一整府外都有陌生人在转悠。青鸾,那些人像是在盯梢。
傍晚,我正打算早点歇着,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击声。不是萧绝平时那种有规律的轻叩,而是乱糟糟的,听着就让人心慌。
我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发现是玄七。他脸色特别难看,压低声音:“五姐,主子让您最近千万别出门。太子那边......有点不对劲。”
我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