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的脚尖刚触到裂缝边缘，地面猛地一震，像是地底有巨兽翻身。他下意识往后一撤，手臂横挡在赵梦涵身前，另一只手已按在腰间残剑上。
那道黑雾缭绕的裂口深处，忽然浮起一层半透明的光幕，呈暗金色，表面密布着扭曲的符文，像活物般缓缓流转。一股沉闷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人胸口发紧。
“这是什么玩意？”林宵眯眼盯着光幕，低声问。
谢红绡握剑的手紧了紧，“封印。”
赵梦涵指尖微动，一缕寒气悄然探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迅速缩回。“灵力有反弹痕迹，不是普通阵法。”
“试试。”林宵活动了下手腕，体内灵力运转一圈，确认经脉通畅。他深吸一口气，右掌凝聚赤色灵力，猛然拍向光幕。
“轰！”
掌劲撞上结界，爆开一声闷响，金光骤然亮起，符文疯狂旋转。反震之力如铁锤砸来，林宵整个人被掀飞出去，落地时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右肩旧伤瞬间抽搐，疼得他咬牙咧嘴。
“我了别碰。”赵梦涵快步上前，目光扫过他肩膀，“经脉震荡，再硬来一次，你这条胳膊就得废。”
“这结界会吸灵力。”谢红绡皱眉，“你打它一下，它就把力道存着，回头加倍还你。”
林宵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啐了一口：“还挺记仇。”
他盯着那层光幕，眉头越皱越紧。刚才那一击，他用了七成力，通脉境三阶的灵力足以劈开山岩，可这玩意儿连晃都没晃一下。
“总不能在这干瞪眼吧？”他冷笑一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火纹石，捏碎后扔向光幕。
石头还没碰到屏障，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砸在旁边的岩石上，当场炸成粉末。
“别浪费东西。”谢红绡冷冷道，“这种级别的封印，靠蛮力破不开。”
林宵没吭声，蹲下身，伸手去摸裂缝边缘的地面。指尖刚触到岩壁，一股刺骨的凉意顺着指腹窜上来，像是碰到了千年寒冰。
他猛地缩手，发现指尖竟结了一层薄霜。
“不对劲。”他抬头看向赵梦涵，“这地方……有点邪门。”
赵梦涵走近几步，银发被热风卷起，素白长裙轻轻摆动。她没有靠近光幕，而是闭上眼，手腕上的玄冰镯微微发亮，一丝极细的寒流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而出，贴着地面滑向结界底部。
寒流接触到光幕后，并未反弹，反而像水滴融入沙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它在吸收寒气。”她睁开眼，声音微沉，“不只是灵力，任何能量都能被它吸纳转化。”
“所以越打它越强？”谢红绡冷笑，“谁设的局，这么缺德？”
林宵盯着那层暗金光幕，忽然笑了：“有意思。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东西。”
他正要话，眼角余光忽见黑雾翻滚处有动静。
一道灰影猛地窜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栽进裂缝里。
那是一只妖鼠，体型比寻常大得多，毛发焦黑，左耳只剩半截，尾巴断了一截，走路一瘸一拐。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瞳孔泛着赤红，像是烧透的炭火。
它张嘴就喊：“别碰那结界！那是祖灵之幕！凡血沾上，皮肉都会化成灰！”
林宵立刻后退半步，左手挡在赵梦涵前面，右手已将残剑抽出半寸。
“你什么东西？”他盯着那妖鼠，语气冷了下来，“能话的耗子？还是谁派来的饵？”
妖鼠瑟缩了一下，四肢伏地，喉咙里发出低呜声：“我不是奸细……我是从里面逃出来的……你们要是敢硬闯，守门灵就会醒。”
“守门灵？”谢红绡冷笑，“听着像是吓唬孩的鬼故事。”
“你不信？”妖鼠抬起头，赤瞳直勾勾盯着她，“那你去碰啊。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林宵眯起眼，慢慢逼近一步：“你你是逃出来的？怎么逃的？里面关着什么？”
妖鼠身体一抖，声音发颤：“我……我是祭奴，负责喂养封印……那夜里，血月升起来，祭坛崩了，我趁乱钻霖缝……可我还是被烙上了印记，只要靠近祖灵之幕，它就会烧我！”
着，它抬起前爪，掌心赫然有个焦黑的符文，正冒着青烟。
林宵眼神一凝。
那符文的样式，竟和他心口的赤心印记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扭曲，带着腐朽的气息。
“你这印记……是从哪来的？”他问。
“祭坛！”妖鼠尖叫，“所有触碰过祖灵之幕的活物，都会被种下标记！你们也逃不掉！只要再碰一次，它就会顺着灵力爬进你们的身体，把你们炼成守门灵的食粮！”
赵梦涵眉头紧锁：“这么，这结界不是阻止外人进入，而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不全是。”妖鼠喘着粗气，“它是双向的。进去的人出不来，出来的人……会被追杀到死。”
林宵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你现在站在这儿，不怕被追杀？”
妖鼠浑身一僵，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我……我已经残了。守门灵不要残缺的祭品。它只会吃完整的灵魂。”
“所以你是被丢弃的垃圾？”谢红绡冷笑。
“是……也是。”妖鼠低下头，“但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想进妖域，不能靠打，也不能靠破。必须有人用血引路。”
“血引路？”林宵挑眉，“什么意思？”
“皇族之血。”妖鼠声音压低，“只有带着妖皇血脉的人，才能让祖灵之幕开启一条缝。其他人，碰一下就是死。”
林宵和谢红绡对视一眼。
赵梦涵缓缓开口：“白璎珞……”
“她不在。”林宵打断，“现在只有我们三个。”
妖鼠缩了缩身子：“那你们就等死吧。要么饿死在这，要么自己撞上去变成灰。”
林宵没理它，转头看向那层暗金光幕。符文依旧缓缓流转，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
他抬手摸了摸心口，赤心印记微微发热，但不像之前那样刺痛，反而有种奇异的共鸣感，仿佛那光幕里的东西，也在回应他。
“你这结界认皇族之血。”他忽然开口，“那如果有人身上带着跟皇族有关的东西呢？”
妖鼠一愣：“什么？”
“比如……一件信物？或者一道残印？”
“不可能！”妖鼠摇头，“必须是活的血脉，纯的，新鲜的！光有东西没用！”
林宵没再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灵力缓缓流动，赤色光芒映在脸上，忽明忽暗。
谢红绡瞥他一眼：“你脑子里又打什么歪主意？”
“我在想。”他笑了笑，“有没有可能，这玩意儿……其实认的不是血，而是‘命格’？”
“命格？”赵梦涵皱眉。
“你看啊。”林宵摊手，“它叫祖灵之幕，听着就像个认亲的东西。血统重要，但命格更准。万一有人命格跟妖皇一样，哪怕没血缘，它也得分不清呢？”
“胡扯。”谢红绡嗤笑，“你以为这是市集买瓜，还能碰瓷？”
“试试才知道。”林宵活动了下肩膀，深吸一口气，掌心灵力猛然暴涨。
赵梦涵立刻察觉不对：“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咧嘴一笑，“就是问问它——我算不算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