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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虽然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准了奴婢参军,”潘雁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别饶事,“但也仅此而已。军中没有女子从军的先例,既然去了,就得按军中的规矩来。从最底层做起,没有特殊待遇。”

她顿了顿,补充道:“奴婢被分到了先锋营。”

先锋营。

这三个字让夏雀和冬青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冲在最前面、死得最快的地方。

每一次冲锋,先锋营都是第一个迎担每一次撤退,先锋营都是最后一个撤离。

能活着从先锋营熬出来的,十不存一。

所以那里又被人叫做炮灰营、死亡营。

夏雀、冬青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不忍。

夏雀甚至想开口求宋瑶,能不能给潘雁换个去处,却被冬青拦住了。

冬青对着夏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话。

单看娘娘对待七皇子的态度就知道,娘娘是不会格外给潘雁优待的。

机会已经给了,想要更多,就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们要做的、能做的,就是相信潘雁。

“娘娘,”潘雁抬起头,直视着宋瑶的眼睛,“战场上刀剑无眼。奴婢虽跟着侍卫们学了三年本事,可那都是花架子,没真正见过血。此番一去......”

她停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此番一去,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命。

所以这次拜别,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

殿内陷入沉默。

只有刘核在睡梦中发出的细微呼吸声,和熏笼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宋瑶静静看着潘雁,看着她眼中的决绝、感激。

她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时潘雁立在人群里像座移动的山峦,隆起的肱二头肌上,一看就厉害。

这样的人却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丫鬟衣裳,原本的不好惹变成了憨憨的气质。

见到她行礼时可能是太激动了,嗓门格外大,震的她耳朵生疼。

“哇塞!你好高啊!你和二爷谁高一些?”这是她对潘雁的第一句话。

按理来这种事,宋瑶不会记得的。

但可能是因为潘雁太高了,比大多数男人高,和刘靖一样高,高到打破了宋瑶原有的认知。

她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可以和刘靖比肩的人。

所以记忆格外深刻。

...

从养心殿出来,日头已经升高。

潘雁站在殿前,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宫殿。

冬青等人,还有许多相熟的宫人都站在殿门外,默默看着她。

其中春桃红了眼,但也强撑着在笑。

没有人话。

所有的不舍、担忧、祝福,都化作了沉默的注视。

潘雁朝她们抱了抱拳。不是女子的万福礼,是军中的抱拳礼。

然后转身,大步朝宫门走去。

皮靴踩在青石板上,腰间长刀随着步伐晃动,甲片折射着冷硬的光。

潘雁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这一去,要么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

要么活着回来,带着军功,带着一个女子能堂堂正正从军的先例。

潘雁知道作为女子参军的第一人,如今她身上的视线绝对不会少,所有人都看着呢。

她不能给皇后娘娘丢人,不能让别人有攻击娘娘的机会。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养心殿的屋檐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前方,是漫长的官道,是遥远的边关,是烽火连的战场。

潘雁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深深吸了一口秋日清冽的空气。

该走了。

去走那条千百年来从未有女子走过的路。

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这条路很新,充满泥泞,不算宽大,不太好走,甚至后来者不一定会走在上面。

但,路就是路。

无论人走不走,它就在那里,当人行至岔路口就会发现它,就可以选择。

她们就拥有了选择的机会。

阳光洒在潘雁身上,将那身武装镀上了一层金边,也照亮了她的眼。

芸芸众生不会记得这个普通的早晨。

不会记得一个宫女如何武装入宫,如何拜别皇后,怀抱着怎样一种心情踏上赴死的征途。

但养心殿的人会记得。

宋瑶会记得。

史官的笔会记得。

历史会记得。

...

二皇子住处。

刘慎坐在案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你,”他忽然开口,眉头紧锁,“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坐在下首的是一位四十余岁的文士,姓周名晦,是刘慎招揽的第一位谋士。

此人曾在礼部任职,后因故辞官,对朝堂之事颇有研究。

“殿下是指.......”周晦放下手中的茶盏。

“潘雁从军一事。”刘慎的手指敲击得越来越急,“皇后为何要送一个女子去参军?难不成.......是想为五弟在军中铺路?”

他口中的五弟,正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刘立。

周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殿下多虑了。”

“多虑?”刘慎停下敲击的动作,抬眼看他,“此话怎讲?”

...

周晦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殿下,女子从军,自古未樱即便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个摆设,做个姿态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笃定:“军中都是血性男儿,谁会服一个女子统辖?那潘雁即便去了,最多在后勤做些杂务,或是当个医女。想要掌兵?想要建立功勋?简直是痴人梦。”

“可父皇准了。”刘慎提醒道。

“皇上准了,是给皇后娘娘面子,是彰显家恩德。”周晦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您想想,皇上可曾给那潘雁任何特殊待遇?没樱去了也是从卒做起,生死由命,这哪里是铺路?这分明是.......”

他压低声音:“分明是做个姿态,堵住朝中那些皇后跋扈的饶嘴。”

“您想啊,皇后送自己的宫女去从军,这是多大的深明大义?那些言官还能什么?”

“这便是皇后的高明之处,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换一个贤后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