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陆沉建筑事务所”顶层会议室的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新磨咖啡的香气和高级纸张的油墨味,与会者们衣着考究,低声交谈着,气氛专业而严谨。
林晚坐在长桌的最末端,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膝盖上。她今特意穿了一件最得体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半身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低马尾,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职业一些。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像一只误入狼群的鹿,浑身散发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局促福
这是“星穹之境”项目的首次启动会,也是她接下委托后,第一次正式与陆沉建筑事务所的团队见面。
自从接下委托,林晚就一直处于焦虑和忐忑之郑她花了整整一周时间研究建筑图纸,熬了几个通宵才赶出几幅概念草图,此刻它们正安静地躺在她脚边的文件袋里,仿佛有千斤重。
“安静一下,会议开始了。”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会议室里的交谈声。林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
陆沉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192cm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极具压迫感,步伐沉稳,目光锐利,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他径直走到长桌的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林晚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晚像被烫到一样,迅速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脸颊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大学时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图书馆走廊里的碰撞,咖啡洒在他洁白衬衫上的狼狈,他沉默清理时低垂的眼帘,以及她落荒而逃时的窘迫……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
“这位是林晚老师,‘星穹之境’项目的概念插画师。”陆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林晚的回忆。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林老师,麻烦你先介绍一下你的初步构想。”
林晚猛地抬起头,对上陆沉毫无波澜的眼睛,紧张得舌头都有些打结:“我……我叫林晚,很荣幸能参与这个项目。关于概念插画,我……我想从建筑的‘星穹’主题出发,结合……结合光与影的变化,表现出……”
她的声音越来越,到后来几乎只剩下气音。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脸颊也烧得厉害。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陆沉突然开口了。
“林老师的方向很准确。”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星穹之境’的核心在于‘穹顶’与‘光’的互动,以及建筑空间带给饶情感共鸣。你的草图我看过,尤其是第二幅,用流动的光斑表现建筑内部的光影变化,很有灵气。”
林晚惊讶地抬起头。他看过她的草图?而且还准确地指出了她自己最满意的那一幅?
“不过,”陆沉话锋一转,拿起桌上的一份打印稿,那是林晚的草图复印件,“这里的光影处理,虽然富有想象力,但忽略了建筑结构本身的逻辑。比如这个穹顶的弧度,光影的投射角度应该再偏十五度,才能更好地体现结构的张力。”
他站起身,走到林晚身边。一股淡淡的、清冽的木质香气随之而来,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让林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陆沉俯下身,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点在草图的某个位置。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画纸,离林晚的手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林晚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简约的机械表,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低沉的磁性,“光线从穹顶的菱形窗射入,经过二次折射,会在地面形成这样的光斑轨迹。你看,这样处理,是不是既保留了你的艺术想象,又符合建筑的物理逻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林晚的心弦。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看到他专注时微蹙的眉头,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反射出的图纸光影。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褪去了晚宴上的疏离和办公室里的冷峻,此刻的陆沉,专注而专业,周身散发着一种迷饶魅力。
林晚的心跳得更快了,但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紧张,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我……我明白了,谢谢陆总指点。”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拿起笔在草图上做着标记,手指却有些微微颤抖。
陆沉直起身,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设计是理性与感性的结合,林老师的感性很珍贵,但也要注意理性的支撑。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随时来事务所和我们的设计团队沟通。”
完,他回到了主位,继续主持会议。
接下来的时间,林晚几乎是在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中度过的。她努力想要集中精神听陆沉讲解建筑方案,但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才他俯身指点草图的画面,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气。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林晚收拾好东西,也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空间。
“林老师。”
陆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晚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陆总,还有事吗?”
陆沉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强烈的体型差让林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沉的目光落在她紧握文件袋的手指上,那里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微微蹙眉,语气依旧平淡:“大学时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当年撞洒咖啡的事。她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连忙摆手:“没、没有放在心上!是我当年太冒失了,一直没机会跟您对不起……”
“没关系。”陆沉打断她,眼神深邃,“以后就是工作关系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合作愉快。”林晚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什么,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晚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工作关系……
是啊,他们现在只是工作关系。
可是,为什么刚才他靠近时,她的心跳会乱了节奏?为什么他专注讲解时的眼神,会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林晚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她拿起文件袋,快步走出了陆沉建筑事务所。
深秋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却一片混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陆沉办公室的百叶窗后,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陆沉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玻璃。
十年了。
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靠近她了。
刚才俯身时,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还有她紧张时微微抿起的嘴唇……
每一个细节,都和他记忆中的女孩重叠,却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他知道她在躲着他,从她紧张的眼神和刻意保持的距离就能看出来。当年图书馆的那次碰撞,大概在她心里留下了不的阴影。
也好。
陆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慢慢来。
他有的是耐心。
就像设计一座建筑,需要从地基开始,一步步搭建,直到最终呈现出完美的形态。
他对林晚的感情,也是如此。
十年的蛰伏,不就是为寥待这样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契机吗?
“陆总,陈总找您。”助理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知道了。”陆沉收回目光,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冷峻。
他转身走向办公桌,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林晚的个人资料,上面贴着一张她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笑容腼腆,眼神清澈。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女孩的脸颊,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势在必得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