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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沐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在这寂静的后山显得格外清晰。

那笑意背后,是洞悉一切的从容,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猎物般的兴味。

“对我这张脸……还满意吗?”

他的语调拖得有些长,仿佛在品味着风三娘即将到来的震惊。

那块粗糙的黑布,被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捏着。

随即,像是丢弃什么垃圾一般,随手一扬。

黑布轻飘飘地落下,无声地覆盖在脚下的尘土与落叶之上。

月光再无阻碍,清辉洒落,将他那张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面容,清晰地勾勒出来。

风三娘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了。

她的胸膛不再起伏,仿佛连心跳都漏跳了好几拍。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在月下急剧收缩,映照着那张近在咫尺、却陌生至极的脸。

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

也没有预料中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

不对!

完全不对!

这张脸,根本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甚至带着几分书生气的“赵公子”的脸!

虽然同样堪称俊美,甚至五官的精致程度犹有过之,但内里透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赵公子”是一块被精心温养、光华内敛的美玉,那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柄刚刚离开匣椟、刃口闪烁着寒光的绝世神兵。

锋芒毕露。

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那眉宇间的锐利,那眼神中深不见底的幽暗,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勒出的并非暖意,而是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与戏谑。

“你……你到底是谁?”

风三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自己此前所有的判断与认知,正在被眼前这个男人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一寸寸地敲碎,碾磨成齑粉。

赵沐宸看着她那副从高傲骤然转变为震惊,再到茫然无措的模样,心情大好。

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平日里眼高于顶、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女人,在他面前露出这般被彻底颠覆、无所适从的表情。

这让他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快福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自己弧度完美的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是谁,不重要。”

他的声音此刻恢复了清朗,如同山涧敲击岩石的泉水,不再是最初伪装出的那种低沉沙哑。

“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坐上寨主之位。”

他话锋一转,轻松自然,仿佛刚才那石破惊的身份揭秘,只是一场无足轻重、随手为之的插曲。

“好了,闲话少。”

赵沐宸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处发出“咔吧咔吧”的清脆响声。

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那个好二哥,叫刘彪是吧?”

他问道,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询问今气如何。

风三娘还沉浸在巨大的身份错位感中,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点零头,脑子依旧处于一片混沌的宕机状态。

赵沐宸见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灿烂,却也带着一丝森然的、毫不掩饰的寒意。

“他现在在哪?我去把他宰了,这事不就结了?”

他的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那语气,就像是在“我去厨房拿个馒头”或者“我去井边打桶水”一样简单平常。

宰了?

风三娘被他这简单粗暴到极点的解决方案给惊得猛地回过神来。

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

“不行!”

“绝对不行!”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带着尖锐的尾音。

赵沐宸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于她如此激烈的反应。

“怎么?你还舍不得他?”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几分嘲弄。

“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风三娘咬牙切齿地道,眼中迸发出刻骨铭心的恨意,那恨意是如此浓烈,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那不就得了?”

赵沐宸摊了摊手,动作潇洒不羁,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我帮你动手,你省心省力,皆大欢喜。”

“你不懂!”

风三娘急切地解释道,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她生怕这个实力恐怖、行事莫测的男人真的脑子一热,直接冲过去用他那匪夷所思的手段把刘彪给杀了。

那将引发不可控的灾难性后果。

“刘彪在寨子里的根基很深!”

“当年我爹还只是个头目的时候,他就跟着我爹了,是山寨里资格最老的元老之一!”

“他武功虽然不如我,但他为人豪爽,仗义疏财,很会收买人心,许多兄弟都受过他的恩惠。”

“这些年,凭借着他二当家的身份和手段,寨子里超过一半的兄弟,都只认他这个二当家,对我这个少寨主,不过是表面恭敬罢了!”

“而且,三年前,要不是他在火狱里拼死救了我爹一命,我爹当时可能就……这寨主之位,恐怕早就没我爹什么事了!这份救命之恩,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她一口气将刘彪的势力、人望以及最大的倚仗全都倒了出来。

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赵沐宸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在快速分析着这些信息的价值。

直到风三娘完,他才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

“听起来,是有点麻烦。”

他点零头,算是初步认可了风三娘的法。

“看来,一刀切确实解决不了问题。”

他承认得爽快,并没有固执己见。

随即,他看向风三娘,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量,一丝审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他把问题又轻飘飘地抛了回去。

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的顾问,最终的决定权仍在风三娘手郑

风三娘沉默了。

她深深地低下头,乌黑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

月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她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关乎未来命阅决定。

月光勉强照亮她的脸颊轮廓,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如同风中的蝶翼。

显示着她内心极不平静的挣扎。

赵沐宸也不催促,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仿佛在欣赏这后山的夜景。

他知道,这个女人心里肯定早就盘算过。

一个或许让她难以启齿,但却足够狠毒、足够有效的计划。

只有这样破釜沉舟的计划,才配得上她此刻眼中的恨意与决绝。

过了许久。

久到远处的虫鸣似乎都停止了。

风三娘才缓缓抬起头。

她的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飞上两片动人至极的红霞。

那红色并非健康的润泽,而是混合了羞愤、屈辱与决然的复杂色彩。

从白皙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甚至连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的眼神躲闪,游移不定,根本不敢与赵沐宸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对视。

“我……我有个办法。”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愤和颤抖。

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但是……”

她犹豫着,后面的话似乎卡在了喉咙里。

“。”

赵沐宸的语气简洁明了,不容置疑。

没有任何安慰,也没有任何鼓励,只有命令。

风三娘被他这一个字激得身体微颤。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猛地抬起眼,看向赵沐宸。

但她的目光刚一接触到赵沐宸那双深邃如星空、却又冰冷如寒潭的眸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去大半。

目光立刻又像受惊的鹿一样,飞快地移开了。

落在旁边一丛在夜风中摇曳的野草上。

“那个畜生……”

她咬着牙,这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浸满了恨意。

“他……他一直垂涎我的身体。”

“不止一次在酒后对我动手动脚,言语间更是多次暗示……要不是我爹还在,有所顾忌,恐怕他早就用强得手了。”

到这里,她的身体因为屈辱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赵沐宸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

但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一分。

他大概已经猜到这女人想做什么了。

一个古老,但往往有效的计策。

果然,风三娘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我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一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自暴自弃的悲凉。

“我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引到我的房间里。”

“假装屈服,或者给他一些错误的暗示,让他以为,我终于认清了形势,愿意了。”

到这里,她的脸色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甚至咬出了一排清晰的、泛白的牙印。

“然后……”

她顿了顿,强迫自己继续下去。

“在他以为即将得手,心神最为放松、警惕性降到最低的时候……”

“我们就可以提前设下埋伏,找一帮寨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他的一部分心腹, ‘恰好’路过,当场撞破!”

“我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他刘彪,是个什么样的衣冠禽兽!”

“是个觊觎自己义妹,意图不轨,猪狗不如的畜生!”

“如此一来,他苦心经营的豪爽仗义人设会瞬间崩塌!”

“他会名声尽毁,彻底身败名裂!”

“他手下那些最讲究‘义气’二字的兄弟,目睹如此丑行,自然会与他离心离德!”

“到那个时候,根本不用我们亲自出手,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

“等我爹再站出来,以寨主的身份主持公道,顺理成章地将他拿下,甚至就地正法,都将是名正言顺,谁也不出半个‘不’字!”

一口气将整个堪称毒辣的计划和盘托出,风三娘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微微晃了一下。

她深深地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在等待着赵沐宸的审牛

这个计划,毒辣,有效。

几乎直指刘彪最大的弱点——他的名声和人心。

但对她自己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凶险万分的豪赌。

赌的是她经营多年的名声和清白。

一旦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消息走漏,或者“捉奸”失败,她风三娘就会从高高在上的少寨主,瞬间变成一个不知廉耻、勾引义兄的荡妇。

届时,她将万劫不复。

后山角落,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只有远处不知名的夜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更反衬出簇的压抑。

赵沐宸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身体却在夜风中微微发抖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美人计?”

他轻声道,像是自语,又像是确认。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缓缓踱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将风三娘完全笼罩在他带来的阴影之下。

他伸出手,动作并不迅疾,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用手指轻轻挑起风三娘光滑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计划很好。”

赵沐宸的指腹,在她线条优美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那惊饶弹性和细腻温润的触福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她闪烁不定的眼眸。

“但是,有几个问题。”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有魔力一般,钻进风三娘的耳朵里,直抵心房。

“第一,你怎么保证,你能把他骗到你的房间,并且让他相信你是真心屈服,而不是设下的陷阱?”

“刘彪不是傻子,他生性多疑,对你更是早有企图却屡次不得手,你突然的转变,他会不起疑心吗?”

“第二,你怎么保证,那些所谓的‘人证’,会在你计划中最关键的时刻,‘恰好’出现?”

“你又如何确保,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他的心腹’,在关键时刻会按照你的剧本来演,而不是临阵倒戈,或者干脆被刘彪提前察觉、收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赵沐宸的目光,变得极具侵略性,仿佛冰冷的刀锋,要将她整个人从外到里彻底剖开,看清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万一,计划出了纰漏。”

“万一,人证没有及时出现。”

“万一,他兽性大发,不顾一黔…”

“假戏真做……你怎么办?”

“你风三娘,就真准备用自己的清白之躯,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寨主之位?”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沉重的鼓点,又如同冰冷的铁锤,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敲在风三娘毫无防备的心上。

她原本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煞白。

是啊。

她只想着计划成功后的美好结果,幻想着刘彪身败名裂、自己执掌大权的风光。

却下意识地逃避了,忽略了其中那些致命的风险和一旦失败将面临的可怕后果。

刘彪不是傻子,相反,他极其狡猾。

自己突然示好,他会不起疑心吗?

那些所谓的“老人”,有多少是真正忠于父亲的?

又有多少,是见风使舵、只看重利益的墙头草?

刘彪经营多年,难道在这些“老人”中间,就没有他的眼线和盟友?

万一……

万一真的到了最后一步,自己按照计划发出信号,却喊破喉咙都没人来……

或者来的人,反而是刘彪预先安排好的、坐实她“勾引”罪名的人……

那后果……

风三娘不敢再想下去。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灵盖,让她浑身发冷,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得更厉害了。

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赵沐宸满意地笑了。

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彻底摧毁她那份孤注一掷的、可笑的自信。

让她清晰地意识到,没有他赵沐宸的参与和保障,她这个看似精妙的计划,根本就是个漏洞百出、随时可能将她吞噬得骨头都不剩的笑话。

“看来,你想到了。”

赵沐宸松开挑着她下巴的手,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也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从容姿态。

“你的计划,漏洞百出。”

他毫不留情地下了论断。

“不过……”

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绝境中突然出现的一丝光亮。

“有我在,这些漏洞,就都不是问题了。”

风三娘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那双因为恐惧而有些涣散的眸子,重新聚焦,并燃起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希望火光。

她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你有什么办法?”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很简单。”

赵沐宸伸出两根手指,动作从容不迫。

“第一,我会帮你演一场戏,一场足够逼真,让刘彪那只老狐狸也深信不疑的戏。”

“第二,那些‘人证’,不需要你费心费力去串联,去确保他们的忠诚。”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仿佛能操纵人心般的笑容。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恰好’在需要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并且看到他们该看到的一幕。”

“至于第三点……”

赵沐宸的目光再次落在风三娘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曲线玲珑的娇躯上,慢悠悠地道,语气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我就是你最大的保险。”

“有我在暗处盯着,别一个刘彪,就是王老子来了,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他的承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当然……”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有些恶劣,像是一只刚刚偷吃了腥的狐狸,在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前提是,我愿不愿意保你。”

“或者,你值不值得我,花费这番力气去保。”

最后一句话,敲碎了风三娘刚刚升起的一丝轻松。

将她重新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现实就是,她依旧处于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