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友,你可知今日为何会挨板子?”
丁承平此时内心很不服气。
他哼了一声道:“我并没有什么过错,这些日子也只呆在这个院子里制作酒精,哪里都没去,更没有惹事。”
文绪点醒道:“你刚才在靖远堂拜见将军时的态度我也见到了。”
“态度?我一进门就行礼,是将军让我走近一些,我走近之后又拱手行礼,只是事后不卑不亢的与将军对视了几秒钟,难道这就变成了罪不可赦?”丁承平大声的抱怨。
文绪冷冷的:“你什么身份,凭什么与主人对视,还妄图不卑不亢?家奴见到主人就得打折了骨头将腰弯下去,你连最基本的尊卑都不懂么?”
其实被打板子的时候丁承平就想到了自己的问题。
这是讲究尊卑,讲究阶级的世界。
只不过在后世习惯了人格平等,穿越这一年他又更多的是阶级划分的既得利益者,无论是在彭家还是在山寨,平日里都是别人对他恭敬行礼,然后他“高高在上”但和颜悦色的“平等”对待那些下人。
你身处高位时候对待下人不卑不亢没问题,但如今自己成为了下人,你用这样的眼光去对待高高在上的人物,人家当然觉得你目无尊卑。
在这个世界你想不卑不亢的与大人物对视或者对话必须有所凭借,要么就是了不起的家世渊源,要么就是让人忌惮的绝对实力。
而丁承平目前什么都没有,所以凭什么不卑不亢?
丁承平不是蠢人,想通之后也就不生气了,当无法改变这个社会的时候你只能去适应。
因此如何才能改变自己如今的家奴身份成了他最迫切的事情,他不想再被人如此呼来喝去打就打。
“承平友?”
丁承平咧了咧嘴,趴在床上不便但也拱了拱手道:“老哥的对,今日是我错了,以后也会更注意尊卑的问题,谢谢兄长的指点,也谢谢兄长今日在将军面前为我美言。”
“友能明白事理那我就放心了,以你的才华将来必有大展宏图之日,但是切记要谨言慎行,切记。”文绪欣慰的抚摸着自己的胡子。
“是,鄙人会谨记文绪兄的良言规劝。”
“如此,我为你敷药?”
“好,那麻烦老哥了,这打板子真痛,怀疑我的屁股都被打花了。”
“我来看看就知道了。”文绪来到床边,将丁承平的裤子往下一扯,“知足吧,将军果然有手下留情,只是有些肿胀并没有破皮,敷些清凉消肿的药物,躺半个月就能下地。”
“要半个月?那我这段时间拉屎拉尿怎么办?”
文绪笑着:“这我可管不着,也休想让我来为你端屎端尿,不过友身上不缺银子,此事应当不难解决。”
与此同时,蒯府靖远堂之郑
在丁承平与文绪离开之后,其他人依旧还在大厅里坐着,但此时的氛围有些隆重。
“张吉惟,军中情况如何了?”
张吉惟、林国瑞、林玟书、林雅南、江奕云,加上文绪,是蒯朔风最信任的六名谋士。
其中林国瑞是他三个儿子的老师,传授的不仅仅是儒学经典,也包括如何做人做事。
林玟书与林雅南负责府里的一切事务,是蒯府的两大管家。
张吉惟、江奕云与文绪,则是跟随他左右,帮他处理军中事务。
右手边首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走到中间行礼之后道:“今日传来的消息,孟帅的两路大军先后受阻,北路大军被阻于黄石寨;南路大军徘徊在八角关前,而席帅率领中军将营地驻扎在了辰龙关。”
“来人,索取地图。”
几人全部围到霖图面前。
蒯朔风点点头道:“席克尚不愧为久经战场的名将,将营地安排在辰龙关非常正确,簇易守难攻,往南北两路运输粮食或者派兵支援也都极为合适,中军驻扎在此,我军不容易被敌军偷袭,不至于轻易吃败仗。”
“但是父亲,孟帅率领的士兵本就不多,为什么还要分兵两路,像先宰相那样合兵一处稳打稳扎岂不更好?”蒯越良话道。
“先宰相用兵出神入化当世无人能及,可惜积劳成疾病死于军中,以至于我们武国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
每当提到前任宰相马季常,武国上下都是敬佩不已,以至于现在都没人敢再担任宰相一职,如今朝中是尚书令庞公琰代理丞相事务。
蒯朔风曾跟随先宰相南征北战,更是视之为偶像与奋斗目标,所以蒯府上下也是人人不敢对先宰相不敬。
“但是这次攻打夏国,孟有德分兵两路我倒是支持。”
“父亲,为何?”
“夏国军队主要是在边疆与京师,一旦突破边防,只要是大江大河无法顾及之地,敌人就无法迅速通过水师支援,只依靠地方上的守军则阻挡不了我大军前行,所以合兵一处又或者分兵袭击其实没有太大区别,而分兵袭击反而能更快突进。”蒯朔风解释道。
“原来如此,但为何如今孟帅又进攻受阻?如果敌人没有精锐驻守,应该我军所到之处如履平地才对。”
“我儿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蒯朔风叹了口气。
此时江奕云对着蒯越良笑笑:“长公子,战争最大的困难是后勤,是补给跟不上。”
“补给?不是有席将军在辰龙关吗?他应当负起为孟帅的两路大军提供补给之责。”
“但是席帅的补给又从何而来呢?”江奕云似是有意在引导蒯越良思考。
“一部分是劫掠敌人所得,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从我武国边境县郡运输而得。”
“这就是了,长公子,我武国前往夏国的辰州全是山间路,车马运输不便,你可知道要运输到六百里地的前方战场,一路上会损耗多少人力物力?”
蒯越良看了看众饶脸色,然后真的问了句:“那需要多少?”
“以这次十万兵马为例,一个士兵月消耗3.3石粮食,10万士兵月消耗就是330万石粮食。而六百里距离的运输成本极高,运一石粮食会造成192石粮食损耗,所以如果全部从我国县郡运输提供,那么需要筹集超过6亿石的粮食,而我武国一年哪怕是太平岁月也就只能产出一千万石,真有这么多粮食那还打什么仗啊。”?
这真是:
攻城掠地血染,
刀光剑影满城烟。
谁知千里运粮苦,
百石难供一卒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