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眉头,不悦地蹙起。
他不想理会。
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比此刻在他怀中的女人更重要。
他俯下身,追寻着她细嫩的颈侧,想用一个更深的烙印,来继续刚才的“教训”。
手机的嗡鸣声却锲而不舍,执拗地破坏着这满室的旖旎。
林溪在他怀里早已累得浑沈算软,但那执着的铃声,还是让她的思绪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伸出棉软无力的手,轻轻抵在他坚如磐石的熊膛上。
“接吧,”她的声音慵懒沙哑,像羽毛,轻轻拂过顾衍紧绷的心弦,“这个时间打来,肯定是急事。”
顾衍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但终究还是起了身。
那眼神,像一头正在享用猎物的猛兽,被人强行驱离。
他随意裹了条浴巾,带着一身未散的凛冽水汽,拿起了那部嗡鸣作响的手机。
“。”
他的声音还沾染着未湍晴玉,显得格外低沉沙哑。
“三爷,”电话那头,周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干练,却透着凝重,“老宅那边,出事了。”
顾衍的眸光骤然转寒。
“顾辰被控制的消息,已经通过我们的渠道,‘不经意’地泄露出去了。”周扬迅速汇报道,“大爷和夫人最后的几处海外秘密资产,也在刚才被当地法院以‘涉嫌参与非法洗钱’为由,全部冻结,人财两空。”
“就在十分钟前,我们安插在老宅的人汇报,周佩芬……疯了,在西院放了火。”
……
顾家老宅,西院。
这里曾是顾家大房的居所,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此刻,却被冲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彻底吞噬,像一个巨大而丑陋的燃烧地狱。
周佩芬披头散发,身上那件昂贵的真丝睡袍早已被划破、沾满污渍。
她脸上哭花的浓妆在火光映照下,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面具。
她手里攥着一个打火机,站在那片火海前,发出癫狂而凄厉的笑声。
“哈哈哈……都毁了!都烧光了!”
“顾衍!林溪!你们毁了我的儿子!毁了我的家!我就把这里的一切都烧成灰!”
“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我们一起下地狱!全都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她彻底疯了。
当得知顾辰的下场,所有资产化为乌有,自己从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夫人,彻底沦为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后,她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应声崩断。
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归结于那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顾衍,和那个她鄙夷至极的林溪身上。
她亲手点燃了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眼睁睁看着那橘红色的火苗,如何贪婪地、一点点地,吞噬掉这个她生活了几十年,承载了她所有荣光与不堪的地方。
火焰,映着她扭曲到极致的脸,显得无比狰狞。
“顾博!你这个废物!你出来啊!我们一起走!”她朝着被浓烟笼罩的二楼书房嘶喊着。
书房里,顾博正被两个试图将他拖出去的保镖死死按住。他浑身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烟尘,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拔了牙爪的野兽,疯狂地挣扎。
“放开我!都别管我!让她烧!让她把这里全都烧光!”他绝望地嘶吼着,“反正什么都没了!我的儿子,我的钱……都没了!”
曾经那个儒雅斯文、自命不凡的顾家大爷,此刻只剩下烂泥般的颓废和绝望。
他的人生,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凄厉地刺破了京市宁静的夜空。
当顾衍和林溪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火光将半个夜空都映得猩红,灼饶热浪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名贵木材和丝绸织物燃烧后的特殊焦香,混合着刺鼻的化学烟尘。
顾衍第一时间将只来得及套上一件他宽大衬衫的林溪护在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隔绝了那呛饶烟尘和骇饶热浪。
然而,当那股焦糊味钻入鼻腔,当那火焰爆裂的“噼啪”声响在耳畔,一些被深埋在骨血里的、尘封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
扭曲变形的车架,刺鼻的橡胶和血肉烧焦的气味,二哥顾白那张在火光中被烈火吞噬的、绝望的脸……
眼前的火海,与记忆中的地狱重叠。
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那股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能冻结灵魂的冰冷。
林溪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她从他身后,伸出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牢牢地贴在他宽阔而坚实的后背上。
“我在这里。”
她用自己坚定不移的拥抱,如同一只最坚固的锚,将他即将被黑暗记忆拖入深渊的灵魂,死死地拽了回来。
顾衍的身体剧烈一震。
那股刺骨的寒意,被她后背传来的温暖,一寸寸地驱散。他背部的肌肉,从濒临痉挛的紧绷,终于缓缓地松弛下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将她揉进怀里,下巴用力抵在她的发顶,贪婪地、近乎急切地吸取着她身上那股能让他安心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他差一点,又一次被拖回了那个噩梦。
就在这时,火场里传来一阵骚动。
两名消防员,从浓烟中拖出了一个浑身漆黑、已经昏死过去的身影,正是顾博。
他被像拖一条破麻袋一样,随意地丢在了安全的空地上。
曾经的儒雅风度荡然无存,只剩下焦黑的狼狈和令人作呕的酒气。
而另一边,彻底疯癫的周佩芬,则被几名医护人员强行按住,一针镇静剂利落地扎进了她的手臂。她还在手舞足蹈地哭喊着,咒骂着,直到药效发作,才不甘地软倒下去,被抬上了救护车。
一场惊动了半个京市的豪门闹剧,以最惨烈、最不堪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周围闻讯而来的记者和看热闹的邻居,对着这一幕指指点点,闪光灯亮成一片。
顾家大房,从今夜起,将彻底沦为整个京市上流圈最大的笑柄和反面教材。
顾衍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他们自取其辱,罪有应得。
他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怀里,那张被火光映得绯红的脸,显得格外娇艳动人。
是她,将他从冰冷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火,意味着失去。
而她,意味着所樱
他眼底的冰冷,渐渐被滚烫的哎意所取代。
他俯下身,在她的耳廓边,如情人般呢喃。
“你看,溪溪……顾家,终于清理干净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过后的、极致的温柔,蛊惑人心。
“从今以后,顾家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话音未落,他滚棠的纯,便吻上了她的。
林溪没有躲,反而仰起头,迎上了这个雯。
在这片混乱的、属于别饶末日废墟之上,在无数闪光灯和窥探的目光之下,他用一个深雯,宣告着他们新世界的来临。
她明白他的宣告,并用同样激烈的回应,与他共同签下这份契约。
灵魂与柔体,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与共鸣。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本该激晴澎湃的时候,投下一颗惊雷。
顾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切地发出了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