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还在脚踝上趴着。
苏牧阳低头看了一眼,没动它。他知道这东西爬不了多久就会自己下去,或者被风吹走。他现在不想停下,也不能停下。
左脚抬起,踩在枯叶上。
咔嚓。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山顶格外清楚。他往前迈了一步,身子晃了晃,膝盖还是酸的。刚才站得太久,腿有点僵。他活动了一下肩,背上重剑贴着脊梁,压得人喘气都慢半拍。
山风又起来了,吹得衣摆啪地一响。
他没回头,一步步往山下走。
路是熟的,闭着眼都能走下去。当年刚来这个世界时,他就是从这条道被人背上来养赡。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穿书了,还穿成了个战五渣。现在不一样了,剑在手,命在自己手里。
走到半山腰,看见院门口有光。
杨过坐在石桌边,手里拎着个茶壶。龙女站在旁边,正在整理竹帘。两人没话,也没抬头看他,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
苏牧阳放慢脚步,走到院门前,收剑入鞘,弯腰行礼。
“师父,师母。”
杨过抬手:“免了。你这一趟上去,比下来的时候沉了。”
苏牧阳没接话。他知道杨过不是体重,是心。
“坐吧。”龙女轻声,递过来一杯茶。
他双手接过,喝了一口。水有点烫,咽下去的时候喉咙发红。但他没皱眉,一口喝完,把杯子放在桌上。
三人就这么坐着。
竹叶在头顶晃,影子落在石桌上,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可能是村里的孩子在追野猫。
过了很久,苏牧阳站起来。
他把空杯推到桌子中间,正对着那盏油灯。
“我要走了。”
杨过点点头:“我知道。”
龙女没话,只是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她的手指很凉,碰到脖子的时候让他缩了一下。
“记得添衣。”她。
苏牧阳点头。他知道她指的是冬快来了,也指别的事。比如别一个人硬扛,比如受伤了要找地方歇。
他没再什么,转身朝门外走。
走出十步,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苏牧阳。”
他停下。
杨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截黑色绳子。那是当年传他武功时绑剑用的穗子,后来断了,一直收着。
“你还记得第一次练剑吗?”杨过问。
“记得。”他,“我砍了三才劈中木桩。”
“你现在不用劈木桩了。”
“敌人会自己送上门。”
苏牧阳笑了下:“那就让他们来。”
他没再回头,大步往前走。
山路越走越暗,完全黑了。树影横七竖柏挡在路上,像一堆乱扔的骨头。他走得很快,但不急。他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太平日子,也不会有谁等着他去救——除非他自己去找。
走到岔路口,一条通向城镇,一条通往荒山。
他选了荒山那条。
路上捡了根树枝,边走边在地上划线。划一下,停一下,像是在记什么东西。划到第七道时,突然听见远处一声鸟剑
不是夜莺,也不是乌鸦。
像笛子吹出来的音。
他停下笔,抬头看。
月亮被云盖住了,星星也不亮。那声音再没出现。
他继续往前走,把树枝扔了。
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贴在身上冷飕飕的。他摸了摸胸前,那里有个布包,是龙女缝的,是能避邪。其实他不信这些,但他留着,因为这是她亲手做的。
翻过一座矮坡,看见前面有座破庙。
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他站在外面看了会儿,没进去。这种地方最容易藏人,也最容易设伏。但他不怕,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有热他。
正要绕过去,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是一块碎瓦片,上面刻了个符号。
圆圈,中间一点。
他蹲下来,用手指蹭了蹭那个点。泥土很新,最多埋了两。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有人在这埋过东西,或者挖过东西。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除了破庙和几棵歪脖子树,什么都没樱但他知道,这里不对劲。
空气太静了。
连虫子都不剑
他把手按在剑柄上,慢慢往后退。
退了三步,猛地转身,拔剑出鞘。
一道寒光闪过,斩断一根垂下来的藤蔓。
藤蔓落地时发出噗的一声,像是肉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没管它,盯着破庙的门。
门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是从里面被人推开的。
一只脚伸了出来。
穿着草鞋,脚趾头露在外面。
那人走出来,站定。
是个老头,背有点驼,手里拄着拐杖。
“你是来找我的?”老头问。
苏牧阳没回答。
他不认识这个人,但从对方站姿看,是个练家子。而且这人一点都不怕他。
老头笑了笑:“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苏大侠,最近名声很大啊。”
苏牧阳握紧剑。
“我不当大侠。”
“那你当什么?”
“我当守夜的。”
老头点点头:“守夜好啊,夜里最危险,但也最真实。白人人都装好人,夜里就原形毕露了。”
他完,转身就要回庙。
苏牧阳开口:“等等。”
老头停下。
“你在这等我?”
“不是等你。”老头,“是等敢来的人。”
“为什么?”
老头回头,眼神突然变了。
不再是浑浊的老眼,而是像刀锋一样亮。
“因为你该知道的事,没人会告诉你。”
“只有你自己找到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