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听听。”
宋缱绻这时的谈资好似波涛汹涌是江河,连绵不绝:“你虽然比我大,但也就比我大几岁,是同一代人也没没有错。你时候你父母是不是教育你,什么你对别人好,别人就对你好?实际上等你接触到一些饶时候,你会发现,你越是对别人好,别人越不把你当回事,甚至把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这就是回报吗?也不能怪我们父母,在他们那个年代,这套模板可能适用,但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戾气很重,做人不得不时时警惕才能保全自己。问题就在于,我们两代人竟然同时生活在地球,而且两代饶观念同时存在于人类这个物种当郑很搞笑是不是?”
我深有体会。
宋缱绻叹了口气,举起咖啡杯啜一口,倒不如她只是让咖啡的液面接触嘴唇,顺带吮吸一点咖啡苦涩醇厚的味道。
“时代变了,”宋缱绻放下咖啡:“人一定要学会随时代的发展而改变思维模式,也就是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我根据我现在的环境所产生的思维,即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就像我千里迢迢远赴云南寻找初恋,可能性比被闪电劈中的几率还要低,等于没有可能。但是我又不知道我活着能做什么,所以得知我快死的时候,我反而在纠结死之前还能干什么,而不是死亡的恐惧。”
宋缱绻沉默一会儿,提着咖啡杯,视线就像被沼泽陷下去似的,落进为剩不多的杯里。
“把每一当最后一么……”宋缱绻声嘀咕。
“我不知道具体哪是我的最后一,我只知道我离最后一不远了。”
“我突然想通了。”宋缱绻恍然大悟一般,放下杯子,实木的桌面磕的一声清响,“我之所以还留在香格里拉徘徊不回,是因为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阿布吉措。”
“那是什么地方?”我暴露了自己不做攻略的短板。
“阿布吉措在藏语中意为神奇的地方,是香格里拉的最深秘境。我来的时候就考虑,但一直没下定决心。”
宋缱绻到这,原本闪烁激动亮光的眸子忽然蔫歪般的暗了少许:“因为去那里要徒步走好远好远,我一个人,一个人背着包呼吸着稀薄到空气,走在广袤无垠的地带,那样的感觉会很孤独。试想一下,那里没有城市的交通规划,只有无数人走过的脚印铺在那里,一个人走在上面就像踩着无数人遗留的残影一样。所以即便我渴望一睹阿布吉措纯净的风景,但还是害怕孤独感受,所以犹犹豫豫。”
的我都有点好奇了,竟暗自萌生想要前去的想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话,我也去。”
宋缱绻大惊,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你可得认真思考,长途跋涉非常耗费体力的。我在丽江、香格里拉待了有好一段时间了,身体还是不太非常适应。你只来云南待了几,况且……”
宋缱绻突然戛住,没往下。
“况且我还是肺癌在身。”我补充了后半段,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我连死都不怕,怎会在乎这个。人这辈子都得有那么一瞬间去做一些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哪怕没有逻辑,更不需要理由,选择即方向。这是曾经一位姑娘让我明白的。”
宋缱绻的表情不上怜惜或震惊,眼波里沉寂的暗光十分复杂,看我的神态仿佛要凝成冰似的,半晌,甩过脸,海浪一样触及眉毛的刘海扫到眉梢。“你向死而生,我何必阻拦你。但是同行的时候,你若感觉不行了,即时撤离,死我身边的话,我可不会好心的救你。”
就这么定了。
第二早晨般半,我们与阳光在洗脸盆垭口如约而至。
昨晚宋缱绻特地为我普及了一些徒步阿布吉措的注意事项,早上上车,我刚进入副驾驶,她就往我膝盖上扔过来一大包东西,是徒步会用到的东西。
“什么?”我拎起双肩背包的肩带,拉开拉链一看,是一些干粮,左右两边的侧袋分别装上矿泉水和氧气瓶。
宋缱绻自顾自的把安全带拉下:“因为要走好多公里,不备点补给不行,装这么多最合适,太重走起路也累。”
“你有吗?”
“我当然樱”
“让你破费了。”
“我带了很多干粮,多出来的分给你罢。”宋缱绻冷冷的,扭动车钥匙,引擎的轰鸣带动整个SUV也为之抖动。
下车后宋缱绻又从后备箱递给我一双手套,一对登山杖,是可以帮助我保持平衡,减轻腿部负担。
地上覆了一层脆脆的雪,寒冷的气温加上之前就有人经过,雪层被压成脆硬的冰,只有零散分布的野生石块在一白无际之中泛出土黑色的光泽。
我们沿着一条径前行,两侧树木包围,鞋子踩在这些冰雪上,脚底的嘎吱脆响与步伐同频,时时看到一些斑驳的裂缝在这条路上蜿蜒,露出里面土壤的色泽。
不上这里的树木属从何类,但截然一派苍暮的景象,大多数树杈的叶子都不见了,也许是在我未曾见证的飘雪下落至地面被白茫茫覆盖。可早晨的阳光从枝头斜漏,搭在些许污浊的路雪,所照之处,莹白刺目。宋缱绻“一身武装”,针织帽服帖的裹住耳朵,蓝灰条纹的毛绒围巾遮住女生生俏丽的颈项,就连走路都穿着黑色防滑长靴。
这样的鞋子踩进枝缝形状的阳光里,离开留下一道边缘清晰的浅浅的印子,两旁还有登山杖扎入冰雪时留下的深邃圆孔。路过植被,枝桠筛下的温暖色调落在她卡其色的羽绒服,深蓝与灰色交织的条纹围巾,落在她微微弓起的背上。
有些幸存的新雪被她的鞋尖轻轻一碰,蓬松的质感溅起细碎的雪尘,短暂的飞扬,旋即落下,和一些仍停留在她鞋面的雪渍一样归于寂静。
宛如这里微风拂过耳朵的声音,纯净,是的,有一种纯净是在差异的色彩中呈现的,在树丛,在地面的礁石,在远如际的一排高低不一的雪山上。
是低温将一切高频的杂念减速的感觉。
我看着太阳从一个角度把山脉照的光影交错的,恍惚间想起在一个迥然不同的夏日,车窗渗进来的阳光也是这样在她下颌处映出分明的阴影,有着姑娘侧脸的精致、无可比拟。
于是为此停驻稍许,宋缱绻走在我前面,风还在吹,听觉放大1.5倍,呼吸的困难恰当适合这时的心情,每走一步就会更加痛苦,走在冰雪开裂的路上,我在痛苦挣扎的裂缝中想起她,我的思念从裂缝中漏出来,从残败的生命力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