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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小说网 > N次元 > 取消婚礼的风,吹来了轮椅上的他 > 第566章 他怕自己不能陪孩子奔跑,怕成为‘不一样’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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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他怕自己不能陪孩子奔跑,怕成为‘不一样’的爸爸。

苏曼把咖啡杯往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咔”声。

“你再一遍?”

我和许薇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起来。午后的阳光透过书店咖啡厅的落地窗,在我们三人之间切出暖金色的光块。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嘴角早就背叛意志高高扬起。

“我怀孕了。十三周。”

空气安静了两秒。

“啊——!!!”苏曼的尖叫引来隔壁桌的侧目,她猛地扑过来抱住我,又意识到什么似的赶紧松了力道,“真的?真的真的?江律师知道了吗?他什么反应?我的哪林月你要当妈妈了!”

许薇在旁边抿嘴笑,手轻轻搭在我肩上。我正要开口,却见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曼,又看看我。

“那个…我也有事要。”

她声音很轻,但有种柔软的坚定。我和苏曼同时看向她。许薇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那个动作太熟悉了,我这几在镜子前做过无数次。

“我也…怀孕了。刚满十二周。”

这回轮到我倒抽一口气。

“薇薇?!”我抓住她的手,那枚的婚戒硌在我掌心,“你…你怎么不早?!”

“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许薇脸微微泛红,“本来打算这周末和宇轩请大家吃饭时再宣布的,结果你先了…也好,我们俩一起。”

苏曼已经彻底呆住了,她看看我,又看看许薇,嘴唇动了半才憋出一句:“你们俩…约好的?”

“还真没有,”我笑出声,眼泪却莫名其妙涌上来,“就是…就是好巧。”

是真的巧。巧到像命运特意编排的善意——我和许薇,一个初尝孕育的忐忑,一个再次拥抱生命的谨慎,竟然几乎同步踏上了这段路。

“产检都有伴了,”许薇轻声,手指与我的交握,“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检查单了。”

苏曼终于回过神,她一手揽住我一个搂住许薇,声音带着哽咽的笑:“我要当干妈…不对,我要当两个孩子的干妈!你们不准找别人!”

“那得看你的红包厚度。”我逗她。

“最近涨工资了,”苏曼挺直背,“包你们满意!”

笑声在咖啡厅里荡开。阳光正好,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时间被拉得很长——就像很多年前,我们三个还是少女时,也是这样挤在一起分享秘密。只是那时的是暗恋的学长、讨厌的考试,如今的,是腹中新萌芽的生命。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织工。

下午许薇约我去瑜伽馆时,我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是我之前咨询过的一家,”她在电话里,“老师很专业,有专门针对孕早期的舒缓课程。我想着…我们一起去试试?”

我听出她声音里那点心翼翼的期待。许薇就是这样,哪怕是最该理直气壮享受关怀的孕期,她仍习惯性地考虑别人。

我立刻应下:“好啊,地址发我。正好江予安下午要去复健中心,时间刚好。”

出门前,江予安正在客厅检查我的“出行包”——他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准备的,里面除了常规物品,还多了保温杯、一盒苏打饼干、甚至还有个迷你按摩锤。

“我只是去上瑜伽课,”我无奈地看着他往包里塞第三包纸巾,“不是去荒野求生。”

江予安手顿了顿,抬头看我:“那家瑜伽馆开业没多久,也不知道老师水平到底怎么样,如果让你做不适合孕早期的动作…”

“我会拒绝,并立刻打电话给江大律师投诉。”

“如果…”

我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他指尖微凉,这段时间他总这样——表面上镇定自若,连听到孕检结果时都只了句“很好,接下来按计划推进”,可身体的细微反应骗不了人。

“江江,”我轻声,“我和宝宝都会好好的。你也是,下午训练别太拼,好吗?”

他沉默片刻,反握住我的手:“…带‘功德+1’钥匙扣了吗?”

我失笑:“带了。”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的、被摸得边缘光滑的钥匙扣。这是他之前送我的,是“安抚焦虑的法宝”——每次担心时摸一摸,就当积功德。

江予安看着钥匙扣,终于松零神色:“早点回来。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随时打电话,我手机调了最高音量。”

“知道啦。”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

走出家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江予安还停在玄关,他朝我挥了挥手,动作很轻。

我突然想起昨晚他假装不经意地问:“要不要…在家里装个监控?不是监视,就是…万一你需要帮忙…”

我当时笑他紧张过度。可现在,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我摸着腹——那里还平坦着,但我知道有个生命正在安静生长——心里却泛起一丝奇异的理解。

也许所谓“为人父母”,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你开始恐惧这个世界所有细微的棱角,哪怕你知道,那些棱角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瑜伽馆比我想象的温馨。

原木色调的装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和柠檬草精油的清新气味。更衣室宽敞明亮,储物柜都是圆角设计。许薇显然是熟客,前台姑娘笑着跟她打招呼:“许姐来啦?这位是…”

“我朋友,林月。我们一起上下午的舒缓课。”

“欢迎欢迎。”姑娘递给我一张登记表,“许姐跟我们老师提过您,林姐姐对吗?”

我愣了一下,看向许薇。她抿嘴笑:“微信咨询时的。”

心里涌起暖意。这就是许薇,总是默默把细节安排妥当。

换瑜伽服时,许薇动作比我熟练。她拿出那套浅灰色的孕妇专用服——布料弹性极好,腰腹部有特别的支撑设计。我还在和背后的搭扣搏斗,她已经利落地换好,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这套穿着很舒服,”她透过镜子看我,“回头我给你发链接,他们家款式很多。”

“好啊。”我终于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转身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位学员走进来。

她看起来孕周比我们大不少,孕肚已经明显隆起,像怀抱着一颗饱满的果实。她动作缓慢但从容,一手托着腰,一手拎着瑜伽垫,脸上有种宁静的、沉浸于自身状态的光晕。

“下午好。”她朝我们微笑点头,声音温柔。

“下午好。”我和许薇同时回应。

那学员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背对我们开始换衣服。她脱下外套时,孕肚的弧度完全显现——圆润的,充满生命力的,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许薇。

就那一眼,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许薇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盯着那位学员的背影,嘴唇抿得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刚换下来的衣服。她的眼神…那不是羡慕,也不是好奇,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凝视,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薇薇?”我轻声唤她。

许薇猛地回过神,瞳孔微缩。她避开我的目光,声音干涩:“我…我去下洗手间。”

完几乎是仓促地转身,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那位学员换好衣服,注意到我的视线,投来询问的目光。我勉强笑笑,摇摇头,抓起自己的东西跟了出去。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我推开门时,看见许薇站在最里面的洗手台前。她没有在洗手,只是双手撑着台面,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薇薇?”我走到她身边。

她没睁眼,只是更用力地撑着台面,指关节都泛白了。我这才注意到,她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一枚很的银质脚链,细细的链子从她指缝间垂下来,末端挂着一颗微的星星吊坠,在洗手间冷白的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我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

她的皮肤冰凉。

过了很久,许薇才缓缓睁开眼睛。镜子里的她眼圈泛红,但没哭。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看镜中的我,嘴角扯出一个极勉强的弧度。

“抱歉,”她声音沙哑,“我…”

“没事。”我握紧她的手,“要不我们回去?今不上课了。”

“不,”许薇摇头,深吸一口气,“要上。李老师特意为我们调的课。”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然后她心地把那枚脚链收进瑜伽服胸口的口袋里,拍了拍,像是确认它的存在。

“走吧。”她转向我,努力让表情恢复正常,“别让老师等。”

课程其实很舒缓。

李老师是位四十岁左右的温柔女性,话轻声细语。动作大多以放松和呼吸为主,偶尔的伸展也反复强调“以舒适为界”。教室里有六七位孕妇,孕周各异,大家都做得很认真。

许薇在我旁边的垫子上。她的动作标准而克制,呼吸绵长,看起来完全恢复了平静。只有我注意到,每次老师到“感受腹中生命的存在”时,许薇的手会微微停顿,然后更轻地抚过自己的腹——不是喜悦的触摸,更像是…确认。

一时的课程结束后,身体确实松快不少。告别李老师时,她特意对我们:“你们两个互相是很好的支撑。孕期有个伴,很多情绪都能分摊。”

走出瑜伽馆,春日下午的阳光依旧明媚。许薇提议:“去吃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有家甜品店,芋圆做得很好。”

“好啊。”

甜品店很,只有四五张桌子。我们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两份招牌芋圆和热奶茶。等餐的间隙里,许薇又摸出了那枚脚链,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银链已经有些氧化,星星吊坠的棱角也被摸得光滑。它那么,到几乎可以完全藏进掌心。

“薇薇,”我轻声开口,“那是…”

“给上一个宝宝准备的。”许薇没抬头,指尖抚过那颗星星,“刚得知怀孕的时候买的。我和宇轩逛街看到,他不管男孩女孩都能戴…就买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后来…就没机会戴了。”

甜品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芋圆散发着红糖和芋头的甜香。许薇终于收起脚链,拿起勺子,却只是无意识地搅拌着碗里的芋圆。

“医生这次一切正常,”她忽然,眼睛盯着碗里沉浮的芋圆,“指标都很好,比上次还好。宇轩这两变着花样给我做饭,睡前还给我按摩腿…他做得太好了。”

我安静地听着。

“可我每起床第一件事,”许薇抬起头,看着我,“还是摸肚子,确认他还在。刷牙时摸,吃饭前摸,睡觉前摸…宇轩这是正常的孕期关注,但我知道不是。”

她放下勺子,双手无意识地交握。

“林月,你们是期待,是在迎接一个正在到来的生命。可我…”她顿了顿,声音更轻,“我是恐惧。我害怕期待得太满,害怕计划得太早,害怕像上次一样,在最高心时候…”

她没完,但我们都懂。

“姜宇轩怕我焦虑,把家里之前买的一些婴儿用品都收起来了。婴儿床拆了放进储藏室,衣服包好塞进衣柜最顶层,连那本胎教日记都锁进了抽屉。”许薇扯了扯嘴角,“他,等稳定了再拿出来。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我们在假装上次的事没发生过。”

窗外的街道上车来车往。甜品店的玻璃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只留下模糊的嗡鸣。我看着许薇——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柔软的、却无比沉重的悲伤里。

我想起江予安凌晨悄悄放在我肚皮上的手。想起他偷偷研究的孕期食谱。想起他“万一就是那0.1%”时的眼神。

期待与恐惧,原来可以同时存在于同一段旅程里。只不过有些人站在阳光里,影子拖在身后;有些人背着过去的重量,每一步都踩在影子里。

“薇薇,”我伸手,盖住她交握的手,“你知道江予安为什么总摸我肚子吗?”

她抬眼。

“他也怕。”我轻声,“怕我累,怕我不舒服,怕任何一点意外。他甚至在研究,等我肚子大了,他该怎么给我系鞋带——毕竟他的情况特殊,没办法蹲下。”

许薇微微睁大眼睛。

“我们都有各自的恐惧。”我握紧她的手,“你的恐惧是关于‘重复失去’,我的恐惧是关于…关于如何在一个身体不完全‘标准’的家庭里,给孩子足够的安全福江予安的恐惧更具体——他怕自己不方便给孩子换尿布,怕不能陪孩子奔跑,怕成为‘不一样’的爸爸。”

“可是薇薇,”我看着她的眼睛,“恐惧不会因为藏起来就消失。就像上次的失去…不会因为不提,就不存在。”

许薇的眼眶红了。

“宇轩把东西收起来,是以为这样能保护你。”我继续道,“但也许…我们需要另一种方式。不是假装没发生过,而是承认它发生过,然后带着那份记忆,继续往前走。”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奶茶表面的奶沫都慢慢消散了。

“林月,”她忽然,“你觉得…我可以把那个箱子拿出来吗?”

“什么箱子?”

“装上次准备的东西的箱子。宇轩把它封好收起来了。”许薇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拿出来。放在这次准备的婴儿用品旁边。不是替代,而是…而是让这个孩子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哥哥或姐姐,在那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替他准备好了一些爱。”

我的喉咙发紧。

“我觉得可以。”我用力点头,“而且特别好。”

许薇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下来。不是崩溃的哭泣,只是安静的、释然的泪水。她没擦,任由它们滑过脸颊。

“谢谢你,月月。”

“谢什么,”我鼻子发酸,“我们不是要一起走这段路吗?”

她破涕为笑,用力点头。

窗外的阳光西斜了一些,落在我们桌上,把芋圆碗的边缘照得亮晶晶的。许薇终于拿起勺子,舀起一颗芋圆送进嘴里。

“好甜。”她,眼睛还红着,但嘴角有了真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