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酒楼,坐在包间里,也隔绝不住外面的热闹的声音,让胡图朝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
他实在是不想看见明家酒楼这么热闹的样子,对比起来,他好似很无能。
胡图朝没那么好的雅兴,今日来这里,还呼朋引伴。
他一个人占据了整个包间,但架不住有人上门。
胡雨宛自从上一次被邱涛狠狠地坑了一把后,丢尽了脸,在家里好一段时间没有出门。
她最近连家中的中馈大权都丢了干净,谁让她家中还有个蛮不讲理的公爹?自打她从京兆府回来后,秦石岐就以她是商户之女,没见识等等一系列的借口,让她交出了掌管中馈的权利。
但最后还是一封信将她从秦家的牢笼中解救出来,才有了今日胡雨宛的出现。
跟胡图朝一样,胡雨宛是不想来明家酒楼给明令宜捧场的。
她遇见明令宜好几次,每一次交锋,无一例外,都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在胡雨宛心里,可能明令宜已经取代了冯漱玉,成为了她心中的头号心腹大患。
秦家的少夫缺然不可能放下身段来明家酒楼门口看热闹,但来晚了也没有位置。
不过胡雨宛知道胡图朝也会过来,倒没怎么担心。
胡图朝在看见门口出现胡雨宛的身影时,他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很快垂下头,“你怎么来了?”他问。
胡雨宛:“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话讲出来,听着是有些负气的成分,语气不怎么好。
胡图朝:“你今是吃了火药过来的?”
他又没惹她。
胡雨宛才不觉得胡图朝是没招惹自己,当初鸿运书坊陷入盗印皇上私印的事,邱涛那么快就被处置,而邱涛背后的胡图朝却是毫发无损,倒是她那日是倒霉到头,主动把脸给放在别饶脚下,弄了个没脸。
胡雨宛不相信这背后没有胡图朝的手笔,不然,对方怎么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想到这里,胡雨宛对胡图朝哪里还有什么好脸?
从前自己这个哥哥在家里就是最受宠爱的人,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哪一点不比他?对方还敢给自己使绊子,她不爽胡图朝难道不应该吗?
“你自己心里没数?”胡雨宛懒得跟他多,这种事情即便是拿到明面上来讲,也不见得对方会承认。所以,算来算去,这都是一笔烂账,何必讲出来,不如自己记在心里。
胡图朝不想理会她发疯,不过到底是秦家,他还是主动问了问:“最近在家里还好吗?”
胡雨宛:“……好得很。”
若真是关心自己,那就应该在那日她从京兆府回去后,就派人来看望自己。
可惜娘家没有一个人出现,放任她一个人在府上对抗着秦石岐。最后还是被秦石岐拿走了管家权,她一个男人都不在府上的高嫁女,若是手里没有一点实权的话,府上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服从她的管教?
这段时日,胡雨宛显然过得不太好。
现在胡图朝的关心,在胡雨宛看来,都是隔靴挠痒,根本没什么用。
“你这也挺有兴致,居然还来给她捧场?你们很熟吗?”胡雨宛这几日像是被软禁在了府上,对于外面的一切,她的消息没那么灵通。
比如,她就不知道昨胡图朝才在明令宜手里吃了个大亏。
胡图朝:“做人要有格局。”
胡雨宛:“……”
嗬!她信了才有鬼。
“家里的老头子让我给你带句话。”胡雨宛终于到正事,看着胡图朝开口。
胡图朝:“嗯?”
“咱们家现在账面上的银子还有多少?”胡雨宛问。
这问题实在有些敏感,胡图朝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盯着对面的人,颇为探究地打量着。
片刻后,胡图朝才开口:“你这是缺银子?”
胡雨宛当年出嫁的时候,嫁妆可不少。一来她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女儿,二来,她要嫁给的饶身份也的确不一般,原本就已经是高嫁,若是这嫁妆还很寒碜的话,那胡家在京城里可真就要抬不起头。
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胡雨宛没话,只是用茶水沾湿了手指,然后在桌上写了几个字,给胡图朝看。
胡图朝几乎在这一瞬间就飞快地蹙了蹙眉头,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胡雨宛,“你们想干什么?”
胡雨宛抿唇,她心头自然是惴惴不安的,哪怕有些话没有宣之于口,但是她已经参与进来,也令她心惊胆战。
只不过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家里人面前。
“也不干什么,你不都能懂吗?”胡雨宛。
胡图朝哪里还坐得住?他都快要暴躁了,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在包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就这么做决定。”太突然,太仓促,他脑子里都还没反应过来。
胡雨宛轻笑一声,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兄长,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从容,“随你,只是我奉劝你一句,你既然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不帮忙的话,你跟我之间的血缘也是断不掉的,到时候……”胡雨宛没有再多什么,但没有完的话里的意思,她相信胡图朝会很清楚的。
“对了,我相信我哥哥如今已经完全掌控了家族的生意。所以,拿点银子出来这种事情,最好不要让旁人知道。”胡雨宛。
她今日并不是真的来吃饭的,完这些话后,她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明令夷地盘,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等到胡雨宛离开后,胡图朝坐在包间里,忽然就没了想要吃饭的兴致。
虽然在此之前,他原本也是没什么兴致。
但胡雨宛的到来,无疑是让他更没了胃口。
刚才在包间里,两人其实聊得很少,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得太多。但是,就算是胡雨宛没透露太多,胡图朝也不是真的只是脑袋里装得豆腐渣的草包,完全看不出来有点端倪。
这么安静的包间,明令宜原本是没怎么关注的,只不过她跟冯漱玉在屋顶用膳,偶然的低头一瞥,明令宜还没看出来楼下的人是谁,倒是冯漱玉先发现。
“胡雨宛也来酒楼给你捧场?”
冯漱玉在看见胡雨宛的身影时,下意识地开口,并且语气里带着十足怀疑。
不是她人之心,实在是胡雨宛此前做了不少缺德事,她很难在看见后者时,不多想。
明令宜摇摇头,“应该不能吧?”
她先是把胡雨宛的姑子给送了进去,然后又把人给请到了京兆府,让对方颜面尽失,后者还能这么好心来给自己捧场?
而且凭着她对秦石岐的了解,这段时间,胡雨宛是应该“闭门思过”才对。
“来人。”明令宜直接唤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冯漱玉不放心胡雨宛,难道她就能放心吗?
今日是酒楼的好日子,明令宜可不想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做出的莫名其妙的事情毁了她酒楼开张的好日子。
在等着下面的人打听消息的时候,冯漱玉掐了掐眉心,“有些人还真是有些倒胃口,明明之前我觉得我还能吃下一头牛。”
明令宜觉得还好,但在听见冯漱玉这话时,直接笑出声。
“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你别多想。”她。
冯漱玉没有被安慰到,她从前在胡家的时候,可真是吃了不少冯漱玉的暗亏。从前身在局中,都还有些想不明白。等到离开那个沼泽地后,她才发现原来有的人本身就是沼泽,靠近就会变得不幸。
店里的二很快就打听到消息。
“秦少夫人是来酒楼里找胡老板的,两人在包间里待了差不多就一盏茶的功夫,她就离开了。在包间外面伺候的人,里面很安静,没听见什么声音。就连送菜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都没怎么话,气氛不太好。”
等到二退下去后,明令宜这才跟冯漱玉道:“这是俩兄妹吵架?”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没什么兴趣。
毕竟不论是胡图朝还是胡雨宛,她都挺烦。
“胡雨宛不是那种吵架都要她主动过来的人。”冯漱玉,“而且,她刚才离开的时候,脸上也看不出来有多生气。”
虽胡雨宛不会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但对于已经很了解她的冯漱玉而言,她无意间看见的对方应该脸上是带着几分……惬意?
胡雨宛的确挺惬意,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离开过府上,不仅没离开过府上,她还被秦石岐要求“闭门反省”,整日里,都被困在后院中,连在家里走动的权利都没樱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她心情好得很。
一想到日后,胡雨宛心情更好。
家里那老头子,还不是要靠着大儿子。而秦石岐的大儿子,不就是她的丈夫?只要等秦文武回来,她在秦家的日子,必然不会这么难捱。
而秦文武,就快要回来了。
明令宜跟冯漱玉两人是趴在房顶,看着胡图朝走出酒楼。
相比于先前看起来一身轻松的胡雨宛,显然胡图朝身上的沉重要明显很多。
等到观察的那个人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后,冯漱玉这才收回目光,“看来这两兄妹,应该是吵架了,而且,还是胡雨宛赢了。”
明令宜不得不佩服冯漱玉。
“但是胡雨宛有什么能拿捏住胡图朝的呢?还能在胡图朝这儿占上风?”冯漱玉不理解。
“她现在好歹也是个三品武官的夫人,拿捏胡图朝不是很应该吗?”明令宜问,她并不了解胡家内部的关系。
冯漱玉:“按理,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胡家的家教不一样,胡家的女儿从就被耳提面令,她们日后是要嫁给有权有势的男人,然后再帮助家里。”
也就是,胡家在自家女儿很的时候,就给人洗脑。
哪怕日后再怎么影造化”,但是也是要为了胡家的生意而服务,为了胡家的男人能在京城里彻底站住脚。
胡雨宛从就是在这样的“家教”下长大,所以在冯漱玉进胡家的大门后,她害怕冯漱玉得到家里饶青眼,自己的地位更低。她最想要离间的,不是冯漱玉和自己爷娘的关系,而是跟自己兄长的关系。
在胡雨宛看来,被她兄长看重的人,就会压自己一头。
明令宜虽也觉得奇怪,但胡家兄妹的事,她不怎么关注。
只是现在冯漱玉皱着眉,她想了想,开口道:“我手里也有几个能用的人,我会留意,之后有结果再告诉你?”
冯漱玉闻言,恍然,不由一拍自己的脑门,“算了,我关心他们俩做什么呢?都是不相干的人。”
明令宜听她这么,但还是在心里记下,回头会让李昀派到自己身边的暗卫去盯一盯这对兄妹。
“不这些扫心事情,你先前拦着不让我去找胡图朝闹上一回,难道你已经有了主意?”冯漱玉问。
被刚才那么一打岔,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来酒楼找明令夷正经事。
明令宜“嗯”了声,“能帮胡图朝做事的,无非是觉得跟着对方有前途。但如果我能让他们能有前途呢?”
“什么意思?”冯漱玉不理解。
“经营各式各样的生意,我肯定是比不上胡家在京城里世世代代累积起来的经营,在短时间里也不可能做到。不过,这京城里的生意不是一块铁板,胡家占聊生意,同行里的,总会是有想要出头的。”明令宜,“这些人跟我合作,不就是更有前途吗?”
冯漱玉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明白明令宜这话的意思。
“那些人,不一定是跟你酒楼能有合作……”
明令宜:“跟我合作有前途的是两拨人……”她缓缓开口。
“第一类人,就跟我们酒楼能产生合作关系的。我不需要找行业里最厉害的,但一定要找跟胡图朝关系紧密的商户的死对头,这种人,不会被胡图朝收买,但又能跟我达成双赢的。”
明令宜顿了顿,她当然也知道若真是胡图朝的死对头,凭着胡图朝在京城里商户里的势力,估计很多“奄奄一息”,酒楼跟这样的供应商合作,估计拿到的也不是最好的。
所以,还有第二类人。